楚凌道:“我想讓他往東,只怕他不敢?!秉S翦要真是什么敢拋頭顱灑熱血,出生入死沖鋒陷陣的英雄豪杰,就不會玩這些花樣了。往東很快就要直面貊族人,只怕到時候直接在戰(zhàn)場上倒戈都不意外。
祝搖紅問道,“若是讓他繼續(xù)做大?”
楚凌冷笑道:“本宮這么說,他未必肯干。他若真的去了…除了好好做這個三品將軍,他也干不了別的了?!?
段云點頭道:“不錯,只要他往西走,很快便會陷入滄云城,和西秦的包圍。西邊有白醒將軍和滄云軍,還有西秦人,他討不了什么便宜。”
楚凌有些惋惜,“所以我說,他未必肯去?!?
“但是公主話放出去了,他若是不肯那便是他自己的問題了?!倍卧菩Φ?,“公主這幾年在平京,倒是學(xué)了不少東西?!绷昵皠偟胶邶堈男”砻每蓻]有這么深的心機。倒不是說那時候的楚凌不夠聰明,而是不會將聰明用在這種地方。不過那時候小表妹也才是個孩子,也卻是不太可能精通這些朝堂上的權(quán)衡利弊勾心斗角。
所以說,朝堂自古都是毀人不倦的地方啊。
“那么,咱們現(xiàn)在就按兵不動?”
楚凌笑道:“我們該關(guān)注的還是東邊,貊族人不可能任由梁州就這么沒了。君無歡那邊…只怕北晉人還是會派拓跋胤去牽制,梁州這邊…就看來的是誰了?!?
上官允儒道,“拓跋胤是駙馬的手下敗將,北晉人還會派他來?”
楚凌道:“拓跋胤上次敗給君無歡是因為武功,不是因為領(lǐng)兵打仗。而且,拓跋羅除了他如今只怕也找不出更合適的人領(lǐng)兵了?!逼鋵嵧匕县愤@個人的運氣一直不太好,楚凌和君無歡曾經(jīng)私下討論過。君無歡也認為拓跋胤數(shù)次與他交手戰(zhàn)績都不理想并不是因為君無歡就一定勝過拓跋胤多少。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雖然北晉對滄云城是北晉人勢力更盛,但每次拓跋胤對君無歡的時候,拓跋胤卻很少在天時地利人和上站到上方。
這也讓君無歡很是遺憾,畢竟贏得不爽快也讓人不怎么舒服。
祝搖紅問道:“公主認為,梁州這邊拓跋羅會派什么人來?”
楚凌輕嘆了口氣道:“我只希望我想得不會成真才好?!?
寧州滄云軍大營
君無歡翻看著手中剛剛收到的信函臉色也不由露出一絲怪異的神色,看得坐在一邊的明鏡很是不解,“怎么了?公主那邊出了什么事?”
君無歡看了明鏡一眼,還是將信遞給了明鏡。明鏡疑惑地接過來一看,“南宮御月的信?”南宮御月竟然會親自給他們公子寫信?!然后,下一刻他就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
“咳咳咳…這、這是什么?”明鏡瞪大了眼睛,仿佛那信箋上不是南宮御月的筆跡而是張牙舞爪地妖怪,“南宮御月說…有人給公主殿下送了四個丑八怪?呃…為什么要送丑八怪?然后、這四個丑八怪還想要勾、勾…引公主?”小心地瞄了一眼座上的君無歡,明鏡迅速在心中將南宮御月的信矯正了一番。以南宮公子那扭曲的心思和表達方式,所謂的丑八怪其實是美男子吧?畢竟誰會送四個丑八怪勾引公主?公主眼睛又不瞎。
同情地看了一眼君無歡,明鏡小心地道:“這個…公主對公子情有獨鐘,肯定不會被…那個啥,公子千萬不要誤會了公主啊?!?
君無歡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我當(dāng)然知道阿凌是什么樣的,還用你提醒么?”
明鏡看了看君無歡,確定他沒有生氣才道:“那公子你這是……”表情不太對啊。
君無歡微微瞇眼,道:“第一次看到有人挖我的墻角,有點意外。以及…讓南宮去阿凌哪里,好像不是什么好主意?!?
明鏡不解,“南宮公子現(xiàn)在連這種事情都第一時間告訴你,難道還不好?”
君無歡冷笑道:“你以為他是為了提醒我?”
“不然?”
“他是等著我跟阿凌吵架呢?!本裏o歡冷聲道,以南宮御月如今那奇葩的腦回路,說不定已經(jīng)腦補出了他跟阿凌吵架甚至大打出手,阿凌傷心欲絕然后他乘虛而入安慰阿凌的情形了。
“……”用心險惡!南宮御月不是傻了么?這年頭傻子的心眼都這么多?
明鏡輕咳了一聲,問道:“那公子打算怎么辦?”
君無歡吩咐道:“先去查查,那個黃翦是怎么回事?!?
明鏡連忙點頭稱是,心中開始暗暗同情起那個叫黃翦的人來了。
“至于南宮御月…先留著吧。真有事還能幫阿凌擋擋劍什么的?!本裏o歡盤算著,“派人給傅冷傳個話,看好他家公子,別給我機會真的把他打成傻子?!?
“是,公子。”明鏡有些意外,公子對南宮御月這個師弟果然不錯。若是換個人這么搞事,指不定就真要倒大霉了。
看著明鏡出去,君無歡方才搖搖頭低頭繼續(xù)看卷宗。
從某方面誰,南宮御月確實是個傻子。
他永遠都想要死死地抓著根本不屬于自己也根本抓不住的人事物,卻永遠不肯去認真想想他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君無歡早就已經(jīng)明白了,南宮御月確實對阿凌有感情,但卻并不是他自己以為的那種感情。這也是他為什么能一直容忍南宮御月圍著阿凌轉(zhuǎn)悠的原因。南宮御月對阿凌的喜歡,更像是一個孩子喜歡一個人或者一件自己最喜愛的事物。偏執(zhí)地想要獨占,卻也只是單純的喜歡而已。
或許從他的母親當(dāng)著自己的面自殺的那一刻開始,南宮御月在某方面的心理就永遠停留在了那個時候。即便是隨著年歲能力和智力的增長也未曾長大。他根本就無法理解也不明白那些太過復(fù)雜的感情,這些年那些放蕩胡鬧的廝混,也不過是毫無感情地胡鬧罷了。
他不曾為任何人動心,所以當(dāng)他突然見到一個讓他覺得不一樣的人的時候,就會偏執(zhí)的認為那就是他想要的選擇。
他聽說過愛,他也想要愛,他也想要人愛他,但是他其實根本不明什么是愛。
因為不明白,所以他感覺不到別人愛他,于是他就想要很多很多的愛。
當(dāng)他無論如何都感覺不到的時候,他就開始失望,然后告訴自己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這種東西,他也根本就不需要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
君無歡不知道這樣的南宮御月最后會怎么樣,也許有一天他就突然解開心結(jié)成為一個尋常人,也許會一輩子渾渾噩噩的胡鬧下去,但是這樣或許也沒什么不好。他可能永遠不會高興,但是他也永遠不會覺得痛苦,因為他根本就不懂。
君無歡這么多年能一直容忍南宮御月,就是因為他眼中,南宮御月其實一直都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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