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修!”李韻寧指著他,又指著周淮康,“你教的?”
“他喜歡做什么,隨他?!敝芫┏己统天磺耙缓?,“他三歲而已,未來太久遠,您急什么?!?
“喲,周會長有閑工夫教導兒子了?”李韻寧示意保姆帶禮禮出去,慢悠悠地開口,“白天忙公務(wù),入夜陪女下屬,鐵打的骨頭也熬不住啊。我請了名醫(yī),名廚,調(diào)理你的身子?!?
話音才落,保姆引了一個白胡子老頭和一個高高壯壯的廚師跨門檻兒,李韻寧介紹,“廚師擅長王八湯,牛鞭湯,蛇血湯;中醫(yī)擅長大補丸,養(yǎng)精膏。他們二人調(diào)理你,保證你生猛!包一個小情人算什么男人呀,包十個小情人算你厲害?!?
周淮康聽得尷尬,“韻寧”
“閉嘴!”李韻寧呵斥了周淮康,又瞪著周京臣,“我李氏家族的繼承人,你太外公,外公,一輩子安分,太外公的年代是名正順納妾,他娶了你太外婆,一夫一妻五十年,沒鬧過艷聞,偏偏你鬧了?”
周京臣佇立在大堂中央,一動不動。
下一秒,保鏢將李艷拖出后堂,粗魯扔在地上。
她見到周京臣,像見了救兵,拽他褲子,“周董!周老夫人去我家,綁了我,讓我交待幕后主謀”她哭,“沒有主謀,我冤枉你喝醉了,我照顧你,你一時興起我們上了床?!?
程禧盯著她,又盯著周京臣。
男人眉目陰鷙,“你沒撒謊?”
李艷牢牢地拽住褲邊,死咬,“我坦白的,是事實?!?
“我干沒干,我心里沒數(shù)?”周京臣俯下身,“祝云樓去外省了,留你一人扛,你幫他算計我,他肯護著你嗎。”
“是祝云樓指使你算計京臣嗎?!崩铐崒幮笨恐珟熞?,皮笑肉不笑,“祝云樓有沒有告訴你,算計失敗什么下場?”
李艷一哆嗦。
她不怕周京臣,他手段再狠,脾氣再暴躁,終歸是折騰男人,不折騰女人。
可李韻寧跋扈,毒辣,若不是賭贏的條件太誘惑,太豐厚,祝云樓也收買不了她。
“牙口夠硬啊?!崩铐崒幉荒蜔?,“搧她!”
保鏢左右開弓搧了七、八個巴掌,瞬間搧得紅腫了。
“你暴露了真面目,妄想攀附我,是癡人說夢。”周京臣給她最后的機會,“供出幕后,我既往不咎,另外,支付你一筆一百萬的離職費?!?
李艷捂住臉頰,晦澀擠出一句,“沒有幕后?!?
保鏢又將她拖回后堂。
“這種心術(shù)不正的貨色,招惹了是麻煩?!崩铐崒幭铝?,“京臣,去跪祠堂!向李家祖宗們懺悔。”
周淮康搓了搓手,“京臣不是貪玩貪色的子弟,未婚時,他潔身自好;已婚生子了,更不至于?!?
“上梁不正下梁歪。”李韻寧嗤之以鼻,“周家祖?zhèn)鞯拿。隳贻p時不風流,退休了,照樣和初戀藕斷絲連了。”
“你是勸和,是勸離?”周淮康惱了。
這些年,李韻寧在外風風火火的,在家,棱角磨平了不少,大約是‘小別勝新婚’,周淮康與她的感情比在北方和諧了,她體貼他奔波辛苦,他補償她三十年的操勞。
李韻寧望著程禧,“禧兒,你難堪了,受委屈了,若是離,媽媽不攔你?!?
眾目睽睽,李艷又死咬他,她下不來臺,梗著脖子,“離就離。”
周京臣面孔一寒,攥緊了拳,“行啊,離?!?
他竟同意了。
虧了她大義滅親,又打起精神對付一群瞧笑話的太太,他不求和,不服軟,一提離,倒是干脆。
程禧憋了一肚子氣,“明天離,但凡你不敢離,是我兒子;我不敢離,是你女兒!”
周京臣冷漠,不看她,不看任何人,去祠堂。
她扭頭,回廂房
晚餐由保姆送到屋里,程禧沒胃口,顧忌著懷孕,勉強喝了一碗排骨湯。
午夜,熄了燈。
整座合院只剩祠堂亮著。
枯黃,微醺。
她翻來覆去,睡不熟。
忽然,保姆敲門,“小夫人,祠堂有動靜!”
程禧一激靈,僅存的睡意也消失了,“什么動靜?!?
“打斗?!?
她懵了,“周京臣在祠堂,你聽岔了吧?!?
“門反鎖了,保鏢喊京哥兒,沒回應(yīng)?!北D奉澮?,真慌了神,“是不是夢游復發(fā)了,打自己?。俊?
他打人,或是挨打,程禧不感興趣。
自己打自己,她好奇。
披了一件毛絨斗篷,下臺階,保姆攙扶著她,“京哥兒兩歲,高燒驚厥,從此添了夢游的習慣,一直持續(xù)到初二,偶爾講夢話呢?!?
程禧半信半疑,“他沒講啊?!?
保姆默默推開祠堂門,轉(zhuǎn)身,撤了。
“阿姨——”她叫保姆,保姆一溜煙跑得飛快。
空氣中,撲面的煙灰味。
她揮手驅(qū)散,迎著昏黯的光線,往里走。
“小母親?!?
程禧一愣。
周京臣蓋了毯子,側(cè)臥在窗下的矮木榻,手撐額頭,瀟灑的混不吝相,“我禮禮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