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臣坐在主位,端起酒杯,“你喝酒了?”
林太太見狀,挪一旁的椅子,“這是周夫人的位置。敬她酒,她沒喝,喉嚨不大舒服?!?
他一瞥,是副座。
在官太太圈,程禧輪不上c位,在闊太太圈,絕對是c位,無人和會長夫人搶風頭,顯然,娘家舅舅捅了婁子,加上李艷的‘桃色’,圈里以為程禧馬上是下堂婦了。
交際圈的男男女女,一貫涼薄,現(xiàn)實。
“原來,會長夫人沒資格坐主座了。”周京臣漫不經(jīng)心轉(zhuǎn)動杯托,“主座是哪位太太的?”
她們面面相覷,紛紛望向林太太。
“林太太做東?”他打量。
“是蔣太太”宋太太答復。
“哦?!敝芫┏剂滔卤?,“既不是東家,林副會長又位居我之下,林太太憑什么占了主座呢?!?
林太太沒料到他如此計較,“我先進包廂,所以占了——”
“各圈有各圈的規(guī)矩,會長夫人赴約,坐主座;臨時爽約,主座空著,是禮數(shù)。”他偏頭,“禧兒,林太太并非不懂禮數(shù)的女人,一定是你,私下念叨‘休夫’,把我掃地出門,太太們誤會了。”
程禧手搭在他肩膀,“我哪舍得休了你啊?!?
周京臣悶笑,“今年不休,明年休嗎?”
“興許,明年有喜訊了?!彼鰦?。
太太們恍然大悟。
怪不得。
不飲酒了。
在備孕。
商圈出軌是尋常,十有八九是‘三角戀’‘四人行’的夫婦,和娛樂圈一樣,包容性很高,周京臣待程禧的態(tài)度,野花野草是上不了位的。
林太太窘迫,“我和周夫人頗有交情,忘了規(guī)矩”
“忘了一次,無妨,禧兒胸襟大?!敝芫┏计鹕?,“如果忘了兩次,我胸襟小。”
包廂鴉雀無聲。
他摘下衣架的外套,替程禧系扣子,“初春涼,先保暖,再愛美,我管了你多少年了?!?
“記下了?!彼洁?。
“一耳朵記,一耳朵丟?!敝芫┏紨堊∷珎凕c頭,“告辭了?!?
門一開,一合。
她們長吁口氣,“太懸了周會長那表情,那架勢,險些發(fā)怒了?!?
“沖咱們秀恩愛呢?!绷痔徽Z道破,“夫婦之間演戲,代表婚姻不太平。周會長解決了舅舅,沒解決李艷,周夫人維護李氏,維護丈夫,強顏歡笑應酬罷了,周會長親自配合一番,壓一壓外界的議論?!?
“你別得罪周夫人了。”宋太太勸她,“我曉得你不甘心,林副會長距離會長職務(wù)一步之遙,被周會長奪了。李家勢大,林家斗不過的,萬一關(guān)系搞僵了,你們夫婦遭殃?!?
林太太摔了筷子。
走出金月樓,程禧掙脫周京臣,拉車門。
方才柔情似水,勾得他心都癢了,一眨眼,陌生人一般。
他一陣狂躁,扯掉領(lǐng)帶,上車。
“當了四年周夫人,戲越演越有滋味了。”
程禧伏在玻璃窗,灰白的街巷,玉蘭花開了,“我當一天的周夫人,履行一天的職責?!?
周京臣腦袋嗡嗡地,“為了職責,不是為了我?”
她不吭腔。
“是姑婆,還是母親,逼你處置了舅舅?!彼曀?
“沒人逼我?!背天碉L,捋了捋長發(fā),“舅舅貪贓影響了李氏,罪有應得。即使我娘家人,也不能縱容包庇,落下把柄?!?
周京臣一手摁座椅,一手摟程禧,笑紋浮在面皮兒,幾分放蕩,幾分情意,“夫人這不是為了我嗎?擔憂娘家拖累我,商會和集團問責我,不惜棄了舅舅,這么情深義重?!?
秘書作嘔。
莊重的西裝革履,透出一股騷味。
男狐媚子比女狐貍精要命多了。
程禧胳膊肘推搡他,“情不深,義不重了?!?
“不深了?”他握她手。
她甩開。
周京臣笑紋一收。
一路沉默。
踏進老宅,一片死寂。
往日,保姆伺候周京臣喝熱茶、洗手、擦鞋底,今日,偌大的庭院清清靜靜,仿佛藏了一場驚濤駭浪。
中堂。
周淮康和李韻寧剛接了禮禮回家,禮禮穿著馬術(shù)服,小小一個人兒,英姿颯爽,白凈的臉蛋,愈發(fā)像周京臣的俊朗。
“禮禮長大,做什么?”
“做官?!?
“不可以,你爺爺做官的,官場復雜,有危險?!崩铐崒幒逅岸Y禮做老板?!?
禮禮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