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天山

說到這里，冉明越來越興奮，大笑道：“父皇可命御史官死死的盯著這幫勛貴，只要他們敢違法亂紀，就加以重罰，該砍頭的就砍，該抄家的就抄家，收回爵位也就水到渠成了！”

冉明也是太大意了，他根本沒有看到冉閔的臉色已經(jīng)變成陰冷，幾乎快要擰出水了。冉閔攥緊拳頭，咬咬牙齒，一腳重重的踹在冉明的屁股上，冉明根本沒有防備，盡管冉閔沒有下狠手，可是這股巨力卻把冉明踢出一丈開外。

“這大魏滿朝勛貴，朕何時胡亂封賞一人！你只看到他們沒有什么本事，沒有什么學問，或許也沒有勇力。可是偏偏他們才是大魏的根基！”冉閔咬牙切齒的道：“山陽郡公劉琦率領(lǐng)一百五十二名宗族投奔朕，可是如今此時僅剩十九人。劉琦的三個哥哥，兩個弟弟，四個兒子，以至子侄二十六人全部戰(zhàn)死沙場，山陽郡劉氏也因而元氣大傷，朕賞給山陽劉氏一個國公二十六個候爵，其他非嫡支子弟也只是隨便封賞的一些子爵、伯爵、男爵。靈壽縣候蘇威出身中山豪族，兩百余同宗族一千鄉(xiāng)親，隨朕出死入死，僅中山蘇氏，就有三十九名子弟戰(zhàn)死。靈壽縣候蘇威早年隨朕出征時，為掩護陣被流矢傷了腎水，未留下血脈，朕赦命其族兄過繼一子，繼承其爵位，難道還要奪其爵不成？”

冉閔憤恨的道：“這四千余勛貴基本上都是追隨朕起兵時最忠實的追隨者，也是最不可能背叛的一群人，他們每一家每一戶都有為大魏開國戰(zhàn)死的子弟，朕起兵時曾與他們相約，冉氏不死，絕不相負，你現(xiàn)在居然讓朕動搖國基，是何用心？”

由于冉明并不是長子，有些事情，他并不清楚。冉閔起家的根本，其實就是冉氏乞活軍。乞活軍是中國古代最兇猛的農(nóng)民軍隊，也是乞食就活的難民集團。自光元熙（306），并州刺史司馬騰率領(lǐng)兩萬戶并州百姓南下，乞食冀州，就形成了乞活軍。乞活，顧名思義，亂世中乞求活命自保也，其悲壯凄慘情形可見一斑。乞活軍的基本成分是漢族流亡農(nóng)民。乞活軍最初是在黃河兩岸先后為各方鎮(zhèn)如司馬越、茍晞、王浚等所驅(qū)使，卷入軍閥混戰(zhàn)，后由于民族矛盾的日益加深，民族矛盾上升為社會的主要矛盾，乞活軍的主要活動也隨之轉(zhuǎn)變?yōu)榭箵裘褡鍞橙恕?

冉氏乞活軍就是以晉朝牙門將軍冉隆率領(lǐng)魏郡士紳百姓組成的一支乞活軍，初符陳午，以抵抗匈奴入侵為政治斗爭目標。古代人重信義輕生死，哪怕將主死亡，只要還有后代，他們這些部曲仍追隨其繼續(xù)戰(zhàn)斗（歷史上，乞活軍幾乎延續(xù)了整個南北歷史時期，活躍一百五十余年）而這些乞活軍也因為政見不和，相互傾軋內(nèi)斗，不過不可否認，乞活軍以粗劣的裝備，卻有著極為兇悍的戰(zhàn)斗力。廉臺之戰(zhàn)冉閔的部曲雖然成為了絕響，仔細追溯起來，北府軍其實也是以江淮大集流民帥的乞活軍為基礎(chǔ)建立起來的。

冉明事實對乞活軍的印象并不好，他們其實是就是地方豪強的加強版，即不遵從政府號令，也不同是豪強，他們沒有戰(zhàn)爭就會種地，如果有過往商旅，他們也客串一把強盜，完全是一個封閉團體。當然，由于冉明的到來，這個時空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極大的變化，原本縮退深山或險要地段結(jié)堡自固的各大小乞活軍，其實已經(jīng)慢慢轉(zhuǎn)行了，長期與胡人作戰(zhàn)的經(jīng)驗，讓他們弓馬嫻熟，作戰(zhàn)技法精湛，同樣也悍不畏死。這些可以稱為亡命徒的乞活軍，慢慢演變成了一個新團隊，那就是鏢師或商隊護衛(wèi)隊。

看到冉閔的態(tài)度絲毫不能動搖，這讓冉明感覺非常為難。這其中牽扯到冉閔的信用，冉閔是魏國皇帝，如果他失去了信用也就意味著國家信用破產(chǎn)，這個影響對于魏國將是致命的。

冉閔看著冉明神游體外，一臉迷茫的樣子，伸手就照準頭上就是一巴掌。

“你現(xiàn)在是太子了，將來這個魏國也要交給你的，連這么簡單的問題都看不明白嗎？”冉閔的語氣松了下來，緩緩坐了下來：“滿朝文武為何皆同意降爵？還不是因為文臣嫉妒武官幾乎人人都是勛爵，降爵其實是損害武官的勢力，他們樂見其成。至于武將，也不過擔心朕會飛鳥盡，良弓藏。”

冉明喃喃的道：“四千三百多個候爵，一年六百萬石歲俸，這會把魏國壓跨的！”

“降爵就是動搖大魏國基，你難道還嫌大魏衰亡不夠快是不是？”冉閔道“限制勛爵規(guī)模這本身沒有什么錯誤，只是時機不對！”。

“兒臣不敢！”冉明膽戰(zhàn)心驚的問道：“何時才是限制勛爵的最佳時機？”

冉閔淡淡的道：“至少也需要大魏統(tǒng)一全國之后。”

頓了一頓，冉閔又道：“你想降爵這些事情肯定是沒有跟王景略商議吧，朕看到王景略很是著急，只是你沒有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你長于軍陣，長于地方吏治，不通權(quán)術(shù)之策，朕不怪你，可是就沒有發(fā)現(xiàn)嗎？除了王景略之外，誰提示你降爵的壞處了？別人朕不太清楚，謝安石與你關(guān)系還算親密吧，以他的才智，若是看不到此事的危害，那就說明此人是浪得虛名。顯然，謝安石還是有真才實學的，為何他愿意你出面降爵？你考慮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