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醬油黨的悲劇（下）
由于莒縣各種礦產(chǎn)資源豐富，特別是鐵、銅、還有黏土。說起黏土，或許大家會嗤之以鼻，這種東西到處都是，哪里還會缺少黏土？事實上這是一個認識的誤區(qū)。黏土其實并不是普通的土壤，而是一種重要的礦物原料。黏土中含有氧化鋁、鎂、鐵、鈉、鉀和鈣等多各種元素，可用于制造陶瓷制品，耐火材料，建筑材料等。
由于莒縣的黏土豐富，可塑性強，且在燒制過程中不易變形報廢，所以華夏商盟在這里建造了大大小小約五十余處窯場，近兩萬名各類工匠在這里生活。除了窯場，莒縣還有三處鐵廠，得知諸葛攸率軍即將打到莒縣時，莒縣商賈自發(fā)的將自己的各種建筑材料，無償?shù)姆瞰I了出來。
特別是城門，不僅換成了全鐵的鐵門，還用鐵水澆鑄焊死了。除非是用火把鐵門燒化，否則根本就打不開城門。
在兩萬余名工匠，以及莒縣百姓的齊心協(xié)力日夜趕工下，原來低矮的莒縣城墻，幾乎增高了一丈。他們還在城墻四角緊急趕建了四座角樓和箭樓、閘樓、馬面以及甕城等城防設(shè)施。
諸葛攸望著巍峨凌空，氣勢宏偉城墻，良久無語?？諝庵袕浡疵紫阄逗湍嗤恋姆曳?，還有城墻上那尚未完全干燥的痕跡，無不顯示這座城墻是緊急搶修的產(chǎn)物。
在這個高大而又堅固的城墻上，此時密密麻麻布滿手持兵刃的守護人員。這些人沒有鎧甲，也沒有什么趁手的兵器，他們手中的武器簡直可以說是五花八門，有獵弓、有軍用制式戈、矛、槍、刀，也有打鐵的大錘，斧子，鍘刀，菜刀，也有鐮刀、叉子、扁擔、更有大量的木棍。有的舉塊門板當作盾牌，有的搬塊磨盤當成擂石，更有甚者，有人在城墻上燒鍋，鍋里彌漫出令人惡臭欲嘔的味道，不用問，諸葛攸也知道這是用油和糞便、砒霜熬制的守城生化利器——金汁！
被火燒得沸騰的金汁，只要潑到人的身上，不僅會造成嚴重的燙傷，由于糞便和砒霜含有種種毒素，會給成傷者造成二次創(chuàng)傷。金法不打擊敵人的身體，更打擊敵人的士氣。要知道被金汁燙傷以后，傷口就會發(fā)炎，潰爛，那痛苦幾乎不是人可以忍受的。
戴逯道：“看莒縣賊軍的陣勢恐怕有兩萬人！”
“三萬人只多不少！”荀羨道：“不過，參軍不必擔心，人數(shù)再多又能如何，不過一群污合之眾。
高平太守劉莊笑道：“荀將軍此極是，本將軍只需要三千兵馬，就能打得他們屁滾尿流！”
諸葛攸看著戴逯道：“安丘，這座城可不好打吧，你有什么良策？”
這個戴逯名為諸葛攸的參軍，屬于參謀人員。然而事實上戴逯卻和呂布初為丁原主薄一樣，以武勇入職。東晉著名隱士戴逵，《世說新語》說是戴逯弟，《晉書》其為戴逯兄。（程志不是歷史學家，這個問題請不要計較）戴逵兄弟皆驍果多權(quán)略，戴逯武勇，從車騎將軍謝玄，有顯赫戰(zhàn)功。
“不知將軍對莒縣作何打算?！贝麇值牡馈叭魧④娭皇窍虢俾右环?，欲破此城并不算難。若是想長期治理此地，恐怕要費一番手腳了！”
“長期治理莒縣？”諸葛攸道：“這個想法，最好連想都不要有，大晉想要再治理莒縣已經(jīng)不可能?，F(xiàn)在這些刁民早已被冉氏偽逆蠱惑，甘心從賊，豈能順服我大晉？況且魏軍主力或是集中的冀州范陽、北平一帶與燕軍，或是在關(guān)中與苻堅、司馬勛死掐，如果冉氏偽逆敗了，這倒簡單，如果他們勝了，別說莒縣，恐怕瑯琊、東海都保不住了！”
諸葛攸的話讓戴逯眼前不禁一亮。
“將軍只要破城劫掠一番，可倒好辦?！贝麇中Φ溃骸爸恍枰┰S小計，定讓莒縣不攻自破！”
劉莊和荀羨皺起眉頭問道：“參軍到底何妙計？”
戴逯道：“劉使君你帶三千兵馬，到這附近鄉(xiāng)鎮(zhèn)轉(zhuǎn)一下，遇到那些刁民，就全部抓來，逯有大用！”
雖然戴逯沒有明說，事實劉莊和荀羨已經(jīng)明白了，戴逯打算驅(qū)趕魏國百姓，充當人盾攻城。這是非常惡毒的辦法，守軍面對已方百姓，放箭吧會造成自己人傷亡，可是一旦讓晉軍接近城墻，守軍不僅士氣受挫，也將失去城墻的依托，從而進入進退兩難之地。
荀羨字令則，東晉潁川郡潁陰人。荀羨是三國曹操身邊號稱王佐之才荀彧的六世孫，荀崧之子。少年時即有大志，娶尋陽公主，拜駙馬都督，成為東晉歷史上最年輕的刺史，現(xiàn)任北中郎將。
荀羨知道戴逯這個計策，太過陰毒，而他又是一個愛惜羽毛的人，無奈之下，他只好自動請命“戴參軍先不忙，羨欲先試探一下莒縣的虛實，若莒縣城防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就不必勞師遠眾了！”
雖然這次攻擊魏國，諸葛攸是發(fā)起人，可是論身份荀羨的駙馬都尉，可比諸葛攸這個泰山太守高多了，駙馬都尉，那就是皇帝女婿，天子親戚，這可不是唐宋時期，駙馬只是一個名號，而非實官?，F(xiàn)在的駙馬都尉可是實打?qū)嵉姆嗜?。荀羨是東晉北中郎將統(tǒng)領(lǐng)皇帝的侍衛(wèi)，屬光祿勛，麾下兵馬也是號稱東晉精銳。
既然荀羨提出了意見，諸葛攸也好太不給荀羨面子，只好任荀羨試探一下。
荀羨點齊三千部曲慢慢接受莒縣城墻，莒縣守軍要么是農(nóng)民、要么就是工匠，要么就是家丁護衛(wèi)，不僅沒有見過血，更沒有見過如此大陣仗。而且最最無奈的是，莒縣連一個拿得出手的守將都沒有，三萬余人馬，都是莒縣令指揮，莒縣令姓虞名耿，原本是余姚虞氏旁枝子弟，在東晉過不下去了才投奔魏國，因為讀過幾年虞氏族學，在人才極度匱乏的魏國虞耿就算是人才，年初剛剛被任命為莒縣令。
從一個虞氏不受待見的旁枝子弟，一躍成為魏國七品實缺縣令，讓虞耿對魏國感激涕零。在接到諸葛攸進犯莒縣的消息后，虞耿不是選擇逃跑，而是要與莒縣共存亡。虞耿直接就人如其名，非常耿直，也非常務(wù)實，作為一個勤政愛民的好官，虞耿在莒縣不到一年，就積攢了不錯官聲。
也是虞耿名聲不錯，這才讓莒縣商賈盡力配合他。雖然虞耿出身低微，也很務(wù)實，可是他并不是那種文武雙全的全才，虞耿并不會打仗。
荀羨的兵馬尚在一里之遠，光聽到晉軍“咚咚…”的戰(zhàn)鼓聲，那些守軍就嚇得瑟瑟發(fā)抖，再加上虞耿也不懂打仗，就驚慌失措的命令道：“放箭，快放箭！”
沒有經(jīng)過戰(zhàn)陣的魏國莒縣守軍一下子亂了，射程僅為百步，有效殺傷才三十步至八十步的獵弓在敵人尚在一里處時就開始放箭了，守軍的陣勢倒也不小，呼啦一下就放了。
看到守軍居然不戰(zhàn)自亂，特別有的守軍太過緊張，連手中的菜刀也扔出去了，荀羨看到這一幕鬧劇，差得笑噴了。
虞耿心里一時間也是五味陳雜，緊張、興奮、害怕、擔心、恐懼各種情緒一股腦的涌上心頭。
看著守軍不戰(zhàn)自亂，晉軍士卒也士氣大振，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是人的秉性，這些晉軍士卒如同打了雞血一樣興奮，怪叫道，兇猛的沖向城墻。
城墻上的守軍這下更亂，一陣噼里啪啦亂響，什么擂石滾木，灰瓶金汁，全部都扔下城墻了，可是晉軍此時還距離城墻上百步，毛都沒有傷到一根，獵弓這才勉強能夠著。
“縣令老爺，箭矢已經(jīng)沒了！”
“擂石也沒有了…”
“滾木也沒有了！”
得到這一連串的噩耗，虞耿差點昏倒。他心中那個氣啊，這還沒有打仗了，丟人啊，簡直太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