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長姐,你要勸誡我,你要顧及你弟妹的面子、”
“難道你以為,你弟弟妹妹沒了體面,你這個長姐能獨善其身嗎?”
“如果能,我會立馬告訴你……”
剩下的話,不用說,林清皎也懂了。
“同樣的,你妹妹以后嫁人,弟弟以后在朝為官,你沒有體面,他們也沒有,一支筆寫不出兩個林字?!?
林清皎流著淚,還想說什么,“可是母親……”
面對陳玉壺不贊同的眼神,林清皎又把話咽了下去。
是個很會看眼色的孩子。
陳玉壺拉過來林清皎,拿出帕子給她擦擦臉。
林清皎靠在了陳玉壺的身上。
這孩子心思很重,搞不好就長歪了,看事情的角度有偏差。
陳玉壺輕輕的拍著林清皎,說:“清皎,我怨恨他們奪走你父親的注意力,你怨恨弟弟妹妹分走了父親的寵愛?!?
“但是你想,如果你父親真的愛重我,又怎么會一房一房的納進來?怎么會讓清濁和你弟弟的生日如此相近?”
“歸根結(jié)底問題在誰呢?”
林清皎大大的睜大了眼睛,陳玉壺看的出來,這孩子的世界觀有些開裂了。
“子不父過,你不用說,只是有些事情,你自已心中要有數(shù),你想想,兩位姨娘和府中這么多孩子,他們在我手下過的好嗎?”
“你父親真心疼愛兩位姨娘嗎?疼愛弟弟們嗎?”
林清皎的眼淚順著臉龐滑下來,表情是震驚和不理解。
從前父親是府中的天,哪怕父親長久的不在府內(nèi),也影響著母親,母親漸漸的變得刻薄了起來。
大家互相怨恨,唯獨沒有人敢怨恨父親……
林清皎突然撲到了陳玉壺的身上,帶著哭聲問:“母親!為什么?”
對一個對父親充滿了仰慕的小女孩兒來說,天塌了。
陳玉壺拍了拍林清皎,“皎皎,咱們不需要知道他們是為什么,那只會讓我們?nèi)敫F巷,我們只需要知道我們接下來需要做什么就行了?!?
“你大可以把這些話說給兩個妹妹聽?!?
“只是,還是那句話,你作為長姐,要提醒他們,子不父過,你們的一切都是你父親帶來的?!?
“要尊敬他,愛戴他,孝順他,我只是想讓你多面的看問題,而不是讓你怨恨你父親?!?
“人活在世,就是受限制的,不管好與不好。”
“你們?nèi)缃竦臉s耀和體面,都是你父親當初在戰(zhàn)場上掙來的,你要明白?!?
林清皎眼神呆呆的,卻很清明,“可是母親,男子能建功立業(yè),揚眉吐氣,我們什么時候能有不受制于人的時候呢?”
“父、夫、子,都是天,什么時候我們才能是天呢?”
陳玉壺面容也淡了下來。
這該死的古代,成為了武則天,那才是真的天。
陳玉壺拍著林清皎,看著微弱的燭火,若有所思。
“清皎,夾縫生存有夾縫生存之道,螻蟻噬象?!?
陳玉壺的聲音堅定果斷,又充滿了力量。
林清皎從沒見過這樣的母親,震驚之余又有一絲向往。
那是對強大信念感的向往。
林清皎擦干眼淚,爬了起來,跪在榻上,對著陳玉壺說:“母親,我還不能完全明白,但是我會想明白的。”
陳玉壺摸著林清皎的發(fā)絲,“清皎,這世間男子大多如此,你現(xiàn)在看見的是你父親,將來會是你的丈夫,只是女子有女子的生存之道。”
就比如小秦氏,玩死他們。
陳玉壺在心中補充。
“母親相信你,我的女兒會長成如皎皎月光那樣的女孩兒,清明坦蕩,事情和人在你眼中,心中,將會無所遁形?!?
林清皎臉上的淚還沒擦干,就朝著陳玉壺笑,對著陳玉壺狠狠的點頭。
從這以后,陳玉壺形容出來的,女孩子的形象,就是林清皎未來想成為的人。
林清皎已經(jīng)大了,陳玉壺稍微點撥就能說出這樣的話,可見她是有自已的理解的。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