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宋營長,你可回來了!”
她嗓門不小,在這寂靜的夜里尤其清晰。
宋時律剛搬來不久,對大院里的人不算熟悉。
但他認得周大嘴,她是周副團長的愛人。知道她是個嘴碎的人,不太愿意和她說話。
以前周副團比他低級,他不理就不理了?,F(xiàn)在他比周副團低一級。
他不得不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周嫂。”
他放下水桶,開始搖動轆轤。
周大嘴湊近幾步,目光在他額頭的紗布上轉(zhuǎn)了一圈。
“宋營長這是出任務傷著了?剛回來就干活?你媳婦可真不知道心疼人兒……啊,不好意思啊,你愛人好像也不舒服?”
“恩。”宋時律寡地應了一聲,自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感。
但周大嘴的外號可不是白取的,她不會因為宋時律的冷漠態(tài)度就退縮。
她又往宋時律跟前湊了湊,“說起來,昨天晚上我在醫(yī)院門口,可瞧見你愛人了?!?
宋時律搖轆轤的手微微一頓,井繩摩擦著轆轤,發(fā)出吱呀的聲響。
“我當時看到她的時候,她的臉色慘白慘白的,捂著肚子喊疼呢!哎喲,可把我擔心壞了!”
宋時律提起一桶水,往家走,“我愛人現(xiàn)在沒什么大礙,醫(yī)生說多休息就好?!?
周大嘴拍了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當時可真是多虧了一位熱心的男同志,一直扶著小蘇,忙前忙后的,把她送到醫(yī)院。要不是他,小蘇一個人可怎么辦喲?!?
宋時律拎起水桶的動作,幾不可察地停滯了一瞬。
周大嘴像是沒察覺,繼續(xù)興致勃勃地打聽。
“唉,宋營長,那位男同志是誰???瞧著面生,不像咱們大院的,那人是誰???”
宋時律拎著沉甸甸的水桶,隨口應道:“可能是我愛人單位的領導?!?
周大嘴撇了撇嘴,咕噥,“什么領導這么關心下屬???這除夕夜的,不在家和親人守歲,特意跑到女下屬家里去?”
她看了宋時律一眼,“宋營長啊,雖然你忙著任務,可也得多關心關心家里人?!?
宋時律回到家,將水倒進缸里。
水燒開了,他給蘇若蘭倒了杯熱水,讓她捧在手里,暖手。
蘇若蘭捧著水杯,看著他緊繃的側臉,小心翼翼地開口。
“時律,你怎么了?”
宋時律想了一下,周大嘴的嘴巴碎,她今天說的那些碎嘴子的話,應該很快傳開,她應該避一避。
“你身體不舒服,要不就安心休息一陣,工作的事先放放?!?
蘇若蘭一聽這話,猛地坐直了身體,水杯里的水都因為她動作太大晃了出來。
“怎么了?為什么突然讓我休息?”
宋時律看著她,她反應這么大,反而引人懷疑。
蘇若蘭咬著唇,握緊茶缸,不出聲。
宋時律軟了語氣,“我只是看你身體好像有點吃不消?!?
其實她進醫(yī)院,他也很著急,真怕她有什么萬一。
蘇若蘭冤死了,黃主任確實答應過要推薦她,但她需要做出點成果。
但她也知道,她為了讓黃主任幫她,是用了點小心機,她反應大了點,引人懷疑,連忙找補。
“我在技術部已經(jīng)有所成就,說不定以此為踏板,我就可以回軍研所了!”
程月寧能去更好的地方發(fā)展,她不能落后!
要不然,她在軍區(qū)大院永遠抬不起頭來!
她不是不知道,軍區(qū)大院這些人怎么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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