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星期后,程月寧去公安局要那筆精神損失費。
公安局里還是那個熟悉的面孔,負責(zé)案子的公安同志見到她,態(tài)度比之前客氣了不少。
他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厚厚的牛皮紙信封,推到程月寧面前。
“程同志,你點一點?!?
程月寧沒有打開,只是用手掂了掂,數(shù)目差不多,就隨意地裝進兜里。對于她所受到的傷害,這筆錢,她拿得心安理得。
公安卻偷偷地觀察著她。
五百塊,對于這個年代的任何一個家庭,都是一筆巨款。
這姑娘卻從容淡定地收下了,果然不是普通的姑娘。
普通的姑娘,也不敢來公安討公道。
程月寧把信封收好,抬起頭,隨意地問了一句。
“對了,公安同志,不知道李桂芝最后怎么判的?”
李桂芝就是宋母的名字。
公安沒什么避諱地直接說了,“判了十年,去農(nóng)場勞改。”
“什么?”
程月寧微微一愣。
她以為,宋母的行為也就是拘留幾天,最重也就是判兩三個月,接受一下思想教育,賠個精神損失費畢竟,只是造個謠而已,怎么會被判得這么重!
如果真的造個謠就能判這么重,前世造她謠的那些人,早就都關(guān)起來,不會讓她那么痛苦了。
公安同志似乎看出了她的震驚,也一臉奇怪。
“你不知道?”
程月寧一臉懵,她該知道什么?
“上面直接下的命令,說這件事性質(zhì)惡劣,影響極壞,尤其關(guān)系到國家重要的科研人才,必須嚴懲,以儆效尤。不只李桂芝,就連宋時律同志本人,也因為管教家人不力,背了個處分,應(yīng)該會被降職。”
公安同志后面的話,程月寧幾乎聽不清了。
她的腦子里嗡地一聲,只剩下那句“上面直接下的命令”。
而有這個能力,用這種雷厲風(fēng)行的行事風(fēng)格,給出這種命令的“上面”……
一個清雋又威嚴的身影,瞬間浮現(xiàn)在她的腦海里。
顧庭樾。
程月寧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感覺這種行事風(fēng)格,太像他了。
果斷,強勢,不留任何余地。
可是,為什么?
就一個鎮(zhèn)上的流蜚語,不至于讓他親自插手吧?
但,除了他,程月寧也想不到還會有誰,會為了她的事,動用這樣的力量。
“砰、砰、砰——”
那顆曾經(jīng)被宋時律傷透,早已沉寂冰封的心,此刻竟毫無預(yù)兆地,劇烈跳動起來。
一下,又一下,沉重而有力,撞擊著她的胸腔。
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滾燙感覺,從心臟處,猛地涌向四肢百骸。
程月寧下意識地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仿佛這樣就能按住那顆不聽話的心。
她匆匆和公安同志道了別,慌亂地走出了公安局。
程長冬早就等在了外面,他跨坐在自行車上,看到程月寧出來,遠遠地就喊了一聲。
“姐!”
程月寧卻像是沒聽見,目光空洞地往前走,徑直從他身邊擦了過去。
“姐?”
程長冬察覺到不對,立刻跳下車,幾步追上去,擋在她面前。
他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姐!你想什么呢?”
程月寧的瞳孔終于重新聚焦,她茫然地看著眼前的程長冬,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
“長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