捅了馬蜂窩
三月的最后一天,李學武早起往家附近的大湖邊上轉了轉。
說是大湖,其實就是個大水泡子,周圍修上了柵欄和觀景臺。
這種類似于公園性質的公共設施即便是在別墅區(qū)內部,但也不限制外來人游玩觀景。
湖邊到路邊的這段距離種植了許多桃樹和杏樹,三月份正是花期,花團錦簇,甚是好看。
有更早起的老頭兒帶著寬檐草帽,撐著竹制的魚竿坐在湖邊垂釣。
就連腳邊的魚簍和屁股下面的小凳子都是都是竹制的,很有意境。
“垂釣綠灣春,春深杏花亂”
李學武很是會附庸風雅地道了一句唐詩,蹲在老頭兒身邊看了看。
魚簍里空蕩蕩,連一條小魚小蝦都沒有,比棒梗尚且不如。
“您這手藝不行啊,是不是來早了,魚還沒睡醒呢”。
“你跟這塘子里的魚是親戚?”
老頭沒眼瞥了他道:“不然你怎么知道它還沒起呢”。
說完抽回魚竿一把抓住了魚鉤,上面已是空鉤了,不是魚小就是魚老。
小的吃不進鉤,老的不咬鉤。
李學武沒在意老頭兒的反擊,純是早起沒事逗殼子玩。
“我跟這魚沒親戚,知道它沒起呢是因為這塘子里經常有幾只王八捉魚吃,魚有了它們也就出來了”。
“嘖——!”
老頭兒一嘖舌,回頭看了眼牙尖嘴利的小年輕,問道:“你沒班上?。看笤绯康牟怀鋈ケ几C頭去?”
“早著呢,到點兒才上班呢”
李學武圍著湖繞了一圈了,這邊到入口稍近,不想早回家,母親和顧寧娘幾個還在睡著。
老頭掛好魚餌甩了鉤,隨口問道:“哪家的秘書?。窟@么閑?”
“不是秘書,司機,開車的”
李學武嘿嘿笑道:“要不怎么說這么閑呢,回頭我也整副魚竿,瞅著您釣魚眼饞,跟您學習學習”。
“行——你這班兒行?。 ?
老頭兒也沒真跟他一般見識,年輕人總想著爭強好勝,口頭上占幾句便宜他還真就未放在心上。
“開啥車???小車班舒服吧?”
“自行車,兩個轱轆的,不太舒服,蹬快了顛屁股”
李學武望著水上的魚漂,滿嘴跑火車:“我們領導說了,等年后他進步了,給后邊再添個轱轆,穩(wěn)”。
老頭兒嘴角都要撇到耳朵丫子上去了,心里哪里還不知道這壞小子跟自己扯閑崩兒呢。
還沒聽說哪個領導是坐自行車上下班的,更沒聽說坐自行車上下班的領導還特么請個司機的!
有司機是不是就得有秘書啊?
那秘書坐哪?
坐大梁上??!
想想這畫面都特么夠出奇的。
要不說四九城的小年輕都蔫兒壞呢,你摸不準他的脈,說著前門樓子呢,他就給你來個胯骨軸子。
“那你們領導有潛力啊,進一步就給自己車添個轱轆,要是進十步不得攢個火車上下班?。 ?
“嗯,還是您老有潛力!”
李學武蹲在一旁說道:“我們領導最多也就敢想換個三輪車坐,您都敢說坐火車上班了,還是您局氣!”
老頭兒不想說話了,他說一句這損小子有十句等著自己。
心煩氣躁,手里的魚線都哆嗦了,水上的魚漂也開始微微晃動。
“不會是有魚了吧?”
李學武看著魚漂浮沉,輕聲提醒道:“您可得把握好時機,釣魚講究個眼疾手快,慢了可就……”
“來,桿給你,你來釣!”
“來,桿給你,你來釣!”
老頭兒被他啰嗦的煩了,將手里的魚竿塞進了李學武的手里,起身退了一步,看著他吹牛嗶。
“這多不好意思啊——”
李學武笑了笑,看著手里的魚竿說道:“真釣上來了算您的還是算我的,算您的我虧的慌,畢竟您這手太潮了,一早晨都沒上魚”。
“要是算我的,我比您年輕,老大不好意思的,白撿您一條魚”。
“算你的!別虛,你行你上!”
老頭兒還真是個倔脾氣,手一揮,示意李學武趕緊上。
李學武也是不客氣了,笑著點頭,抻了魚鉤回來重新掛了餌。
你還別說,他真就沒釣過幾次魚,他說的是釣真的魚啊,釣人的那種不算數,那都數不過來了。
最近的幾次要是沒記錯的話,應該是跟三大爺在昆明湖釣過一次,跟李主任他們在鋼城釣過一次。
在昆明湖那一次差點給三大爺干自閉了,那時恰逢新手保護期,咔咔上魚。
倒是鋼城那次回歸正常了,沒怎么顯露手藝,就是不知道這一次還算不算新手期。
新手期有兩年的嗎?
“年輕人,切記心浮氣躁,釣魚倒是能修身養(yǎng)性,但過于沉悶了”
老頭兒抱著胳膊站在一旁借題發(fā)揮道:“你的那首詩恰恰證明不是杏花亂了,是你的心亂了”。
“噓——”
就在老頭兒說得正歡的時候,李學武回頭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這還不算,特別提醒他道:“看人家釣魚別搭茬兒,不太禮貌”。
“我……”
老頭兒聽著他的話差點憋了一口氣沒上來躺地上。
你還知道看人家釣魚搭茬兒是不禮貌的啊,那合著剛剛我釣魚的時候誰特么跟我搭茬兒來著!
嘿!這損小子哎!
“呦——!您這魚餌不行啊”
李學武眼瞅著魚漂動了,手速也跟上了,可抽上來的魚竿一點力度都沒有,顯然跑魚了。
不過他倒也真是豁得下臉來,閉口不說自己手藝不行,光說人家老頭兒的魚餌不行。
老頭兒氣的不說話,站在后面抱著胳膊等著看他塌房。
他也是想了,自己要是說話了,一會兒再跑魚指不定要怨他。
現在誰特么都別說話,我就靜靜地看著你,到底能不能釣上魚來!
“魚竿也不行,魚線也不行”
李學武的嘴都要損到家了,他是要把自己的后路給留出來,別一會兒真釣不上來看著老頭沒說的。
只是不能叫老頭兒蹦高高跟自己叫號,到時候就用……
“哎!哎!上魚了哎!”
啥叫老天爺餓不死瞎家雀兒!
正抱著胳膊站在后面看著李學武啥也不懂瞎忙活的老頭兒懵了。
掛餌的手法不對,摔線的手法生疏,撐桿的技巧沒有,但是特么的竟然上魚了!
這塘子里的魚到底是不是他親戚?
“哎嘿——!鯽魚!”
李學武站起身抻上來的魚不算大,巴掌大的鯽魚,青鱗閃爍,活蹦亂跳,煞是歡快。
他是樂了,可老頭兒卻坳頭了。
瞎貓碰上死耗子,絕對是!
自己在這釣魚得有大半年了,從來沒見著過這么生手就能上魚的。
“繼續(xù),我跟您學習學習——”
老頭兒是真犟啊,見李學武得意地望著他,一抬下巴示意他繼續(xù)。
李學武聽見這話哪里還不知道老頭兒心才亂了呢。
李學武聽見這話哪里還不知道老頭兒心才亂了呢。
他也不想想,自己心里沒底能不能釣上來的時候都留好后路了。
現在都釣上魚了,他還有啥好怕的,干就完了!
“哎嘿——!”
李學武重新掛好魚鉤甩了出去,好整以暇地坐在了竹凳上。
“懶向青門學種瓜,只將漁釣送年華啊,還是釣魚有意思啊”。
“哼——釣魚還是吊書袋”
老頭兒站在后面哼聲道:“酸,年紀輕輕無病呻吟,酸死了”。
“嗯——確實酸!”
李學武抿著嘴看著魚漂說道:“你要不說我還沒聞見呢,這好么津兒的怎么有股子酸味兒呢?”
“……”
老頭兒被他懟的啞口無,這茬口還是自己主動送上去的。
“呦吼——上魚了!”
李學武今天真是命好,嘚瑟嘚瑟的,那魚漂都不穩(wěn),可就是有魚咬他的鉤,剛扔下去沒多久就上魚了。
“嘿!還是鯽魚嘎子,忒小了”
他也是故作不滿足地一邊摘著魚一邊扯著老頭兒道:“您一定比我強,準是經常釣大魚的主兒”。
老頭兒不說話,往樹蔭涼地下站了站,早晨出來的陽光曬的有點頭暈,不定是氣的還是曬的。
“爺們兒,還容我釣嗎?”
李學武笑呵呵地說道:“其實我跟您鬧著玩呢,釣魚我是專業(yè)的,這四九城沒有比我技術好的”。
他拍了拍魚簍道:“今天就到這吧,您也學的差不多了,要再想學就得交學費了”。
“釣——!我不怕交學費!”
老頭兒也是頭倔驢,最是看不得人吹牛嗶,尤其是眼巴前兒這小子忒氣人,得了便宜還賣乖!
“您多露露手藝,也讓我多學習學習,要真學著本事了,我拜您當老師,請您吃拜師酒”。
“嘿,您這不是寒磣人呢嘛”
李學武笑著說道:“收您做徒弟,我怎么往出帶啊”。
“啊,帶著您出去,介紹說是我徒弟,到時候我得給徒弟養(yǎng)老送終,忒虧的慌了,您這不是拜師??!”
“小子!別囂張,手上見功夫”
老頭兒用蒲扇指了指李學武手邊的魚竿道:“再來一桿,真釣上來了我跟您叫師父,我給您養(yǎng)老送終”。
“您這不是咒我呢嘛——”
李學武現下心里是虛的,頭一桿算蒙的,”。
“只怕是下面這一段的地不夠用了,要從開頭這塊開始填,對吧?”
“還在論證階段”
張大勇只回答了這么一句,摸了摸自己的臉說道:“你們也不用著急,這件事就算是干,也得很長一段時間才能立項”。
“那好,我知道了”
李學武微微一笑,示意了工人新村道:“我?guī)匆豢船F場吧”。
“嗯,走吧,看看”
張大勇把要說的話說完了,便隨著李學武往工地門前的一塊轉了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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捅了馬蜂窩
由著李學武給他介紹了幾個功能區(qū)域的布置和投建情況。
他倒是沒有多待,半個小時便上車離開了,李學武是一直目送他的車上了主干道,這才回的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