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該死!
“我跟你說啊!”
李學武點著張國祁神秘地說道:“這可是件大事,你可誰都不能告訴!”
“嗯嗯嗯,我知道,誰都不告訴”
張國祁眨了眨眼睛,使勁點著頭,心想:你跟我說了,我自己占便宜都來不及呢,怎會告訴別人呢!
我跟伱一樣傻??!
李學武再次確認了一下周圍沒有別的人能聽見,這才說道:“李主任說,要在城里找個合適的位置做接待處”。
“???”
張國祁滿腦袋問號地看向李學武,卟靈卟靈的目光里全是懷疑,他特么懷疑李學武在逗他玩!
李主任要找接待處的事就是他在辦,他還能不知道?
別說他知道了,就是特么機關隨便拉出來一個都知道。
搞的這么神秘,不是逗自己玩是什么!
“就這?”
“呵~”
李學武看見張國祁懷疑的眼神,不屑地問道:“你知道為啥李主任一直沒定下招待方案嘛?”
“當然知道了!”
張國祁看了看李學武,問道:“你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
李學武撇了撇嘴,又道:“我特么還知道怎么解決這個問題呢!”
說完好像生氣張國祁懷疑他了似的,轉身就要往保衛(wèi)樓走。
張國祁聽見李學武說有解決的辦法了,眼睛登時就是一亮,一把抓住了李學武的胳膊,道:“老弟!你可得救我!”
“撒開!”
李學武抖了抖胳膊,示意了周圍人的目光道:“還主任呢,啥樣子嘛!”
張國祁可不在乎這個,領導斃了他提出的幾個方案,這個管委會辦公室的主任剛坐下,別特么廠辦的主任沒落著,這個再丟了。
辦公室主任不就是給領導排憂解難處理問題的嘛,現(xiàn)在問題處理不了,他還怎么干工作。
“不撒開,你得告訴我!”
剛才張國祁有多么的懷疑,這會兒就有多么的后悔,后悔沒繼續(xù)相信李學武這個大傻子,竟然傷了對方的心。
李學武一副拿他沒辦法的表情,嘰咕眼睛問道:“我問你,領導想要啥樣的接待條件?”
“大!多!全!”
這會兒張國祁也不藏著掖著了,李學武問他啥他就回答啥,他心里想了,犯不上跟傻子過不去。
李學武卻是點了點頭又問道:“六國飯店知道嘛?”
“六國飯……知道啊,那不是……!”
張國祁眨了眨眼睛道:“你說的是在外事部那邊的那個飯店嘛?”
“對頭!”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道:“地上三層,磚石結構,有大餐廳,有二百多間客房,一千人擠擠也住得下”。
“白旗國古典主義建筑風格,一水的歐式設計和家具,歐式餐廳、臺球廳、游藝廳、游泳池、舞廳等等,特么適合來京的師生批評和反思”。
李學武側臉問道:“選房子最重要的一點是什么?”
張國祁一愣,遲疑著回道:“住的人多?”
“地段!地段!還是特么地段!”
李學武點著張國祁恨鐵不成鋼地說道:“領導關心的不是他能接待多少人,而是他負責接待了這些人能被多少人知道!”
“哦~哦~哦~”
張國祁連連點頭,一副受教的乖巧模樣,李學武說什么,他就聽什么。
李學武拍了拍張國祁的肩膀,問道:“領導要求什么位置???”
張國祁回道:“城里啊~”
李學武又問:“六國飯店在哪兒啊?”
張國祁回道:“城里啊~”
“不僅僅是城里!”
李學武看著他說道:“東交民巷周邊都有什么,你自己想想吧!”
“這……哎!不對啊!”
張國祁見李學武說完又要走,趕緊追上了問道:“那里是大飯店,怎么可能給咱們用呢?”
“當然能!”
李學武抬了抬眉毛,道:“六國飯店是哪年建的?”
說完也不等張國祁回答,直接說道:“一九零一年!六十多年了,內部早就破破爛爛的了,一直都沒用,當安置點使呢!”
“你跟領導去匯報,拿著錢跟市里協(xié)調,買回來重新裝修整頓,這成績多亮眼!”
“嘶~~~是啊~~~”
張國祁撓了撓禿然的頭頂,想著好像是這么個意思。
晃悠著腦袋,讓頭頂清晰可見的幾根倔強的頭發(fā)跟著晃了晃,又追上李學武問道:“剛才你怎么不跟領導說呢?”
“我倒是想說了!”
李學武撇嘴道:“這不是剛特么想到嘛,要不是遇見你這塊賴皮纏,我早都取了飯盒找領導說去了!”
“呵呵呵~”
張國祁絲毫沒有耽誤李學武吃中午飯的尷尬和愧疚,笑著說道:“好好好,我不耽誤你了!”
他說不耽誤,李學武反倒看了看他,問道:“你最近沒怠慢領導吧?”
“什么?!”
剛準備去食堂要搶在李學武前面找領導表功的張國祁聽到這話,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領導跟你說我什么了嗎?”
他就說嘛,兩個人開會說的都不夠,從樓上下來嘀嘀咕咕的,總不能就說了這么一個事。
李學武卻是皺著眉頭,一副擔心的模樣,道:“你呀~我上個月走的時候怎么跟你說的?”
看著李學武教訓兒子的語氣,張國祁也來不及羞惱了,著急地問道:“領導說啥了,你倒是跟我說??!”
李學武眨了眨眼睛,道:“我讓你多干活,多辛苦,不要總想著享受,你是不是忘記了?”
“我……”
張國祁剛想說自己沒忘,可王敬章倒下之前他都是很努力的,周日都不休息的!
王敬章倒下了,紅旗社倒下了,廠里他已經沒有對手了,隨后又搞青年會、搞工糾隊、搞文宣隊……
搞了這么多的隊,難道就不能享受享受嘛!
不就是換臺車嘛,至于讓廠里人這么惦記嘛,他還給李主任換了一臺呢,領導為啥看他不順眼啊。
張國祁可不敢拿自己在李懷德的面前跟李學武比,沒有可比性。
所以李學武說的話他深信不疑,領導一定是對他有意見了。
李學武點了點他,道:“你得辦事啊,得忙起來啊,不然領導怎么能看見你的成績和能力呢!”
說完示意了保衛(wèi)樓說道:“我得取飯盒去了,一會該吃不著飯了,你自己想想我說的話吧~”
“我……!”
張國祁看著李學武的身影,張了張嘴,實在是憋屈和委屈。
我為東風流過血~
我為主任出過力~
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主辦公樓一樓大廳,打了飯回來的李雪和彭曉力正巧看見這一幕。
從張國祁跟著李學武往旁邊走,一直到現(xiàn)在,他們兩個倒是好奇地看了個全。
見著張國祁走回來,彭曉力示意了李雪往樓梯上走,邊走邊問道:“哎,你說你二哥跟張主任干啥呢?怎么神神秘秘的~”
李雪哪知道自己二哥跟張主任說啥呢,她又不是順風耳。
只是想著剛才看見二哥那副認真同張主任說話的表情,以及臉上、動作的神態(tài)就忍不住的扯了扯嘴角。
彭曉力問了,她也不能說啊,可心里卻是想著:還能干啥!騙二傻子唄!
小時候在院里無數次的看著二哥就是這么的把對門的閆解成忽悠來~忽悠去的。
還有院里的其他孩子,輪著番兒的被他忽悠著玩。
反正就這么幾招,翻來覆去的用,那些孩子就都信。
屢屢上當,偏偏下一次見著二哥還是會相信!
明明家大人都告訴這些孩子要離二哥遠點兒了,可二哥就能有辦法讓這些孩子主動去受騙。
所以,李雪小時候就給院里這些孩子在心里排了號:大傻子、二傻子、三傻子……
她想著二哥都是處長了,總不能再玩這個游戲了吧。
嘿!沒想到,又來這招!
彭曉力端著飯盒,見李雪不說話,還以為她沒聽見自己的問題呢。
不過他也不想再問了,轉而說起了剛才在食堂聽到的消息。
“剛才樓上開的會你知道嘛?”
“知道啊~貿易工作會嘛~”
這一次彭曉力的聲音足夠,又不是她不能回答的,所以就說了。
彭曉力扯了扯嘴角,道:“說是貿易工作會,實際上是跟貿易相關的幾個工廠的工作會”。
說著話看了看周圍,見沒人,又低聲說道:“其實就是定方案和制度,商量幾個廠的人事問題呢”。
“我不信~”
李雪看了彭曉力一眼,一邊邁步上著臺階,一邊說道:“要是研究人事,為啥其他領導不在,為啥人事處和讜組部的領導不在?”
“這還用說嘛!”
彭曉力挑了挑眉毛,道:“聯(lián)合企業(yè)、鋼城工業(yè)、營城造船,你想想,這里面有其他領導啥事”。
“這些都是李主任和你二哥一手推動和管理的項目,人事和管理問題景副廠長都去了,自然是他們商量著辦”。
“怎么可能~”
李雪抿了抿嘴唇道:“我二哥就是個副處長,還是保衛(wèi)處的,怎么能跟李主任和景副廠長相提并論”。
“嘿嘿~跟我還用藏著掖著的嘛~”
彭曉力看著李雪說道:“我跟你可是真誠的很,李副處長的影響力還用我跟你說?”
抬臉示意了樓上會議室方向道:“廠辦傳出來的消息,上午的會議是李主任主持的,可具體的工作都是你二哥布置的,就連景副廠長都得聽他的意見”。
“好家伙~三七開!太牛了!”
彭曉力微微晃著腦袋,滿臉的羨慕和敬仰。
再看著李雪一臉的不相信模樣,認真地說道:“我可不是亂說的,剛才打飯的時候你沒聽見他們說嗎?”
“是了~”
好像又想起什么似的,一副我真蠢的表情道:“剛才我沒跟你排一個隊,他們當著你的面怎么可能說這個呢~”。
李雪看了看不太聰明的彭曉力,懷疑地說道:“就算是這樣,上午下班時開的會,車間里的人又怎么會知道?”
“食堂??!”
彭曉力上了三樓,示意了大食堂方向道:“一頓飯的工夫,清潔隊的人都知道了!”
確實是這樣的,機關里的消息要傳到車間里,最快的方式就是吃一頓飯。
他們在大食堂相聚,又分散,就一中午的工夫,只要是勁爆消息,一中午就能傳遍軋鋼廠的所有角落,比特么文宣隊還牛!
李學武他們開完會是走了,可綜合辦的兩個秘書被截住了,到底是把開會的內容大體上講了才被那幾個廠辦的小子放了去吃飯。
他們倆也沒在乎什么保密不保密的,保密的會議能讓他們參加?能這么多人開?
隨著廠辦秘書的跑車嘴,上午的會議內容便由著他們開始,一傳十、十傳百的傳播了開來。
而當消息傳出來以后,全廠轟然。
三七開!
這是什么概念!
自廠里搞出這個聯(lián)合企業(yè)的項目開始,他們就沒聽說過這么霸氣的話。
不少于三千人的聯(lián)合工廠、不少于兩千人的造船廠、不少于三千人的工業(yè)生產基地。
算上聯(lián)合工廠其他單位的三成工人,造船廠現(xiàn)有的一千工人,生產基地沒幾個人,這一次軋鋼廠將會出現(xiàn)六千多個工作崗位。
按照實際情況,消化掉廠里現(xiàn)在臃腫的臨時工,再去除掉上面安置的退伍人員名額,那也有四千多個進廠名額呢。
工人子女畢業(yè)后的安置問題一下子就有了解決的希望了。
還得是李學武??!
還得是李懷德??!
光靠一個景玉農,哪里能辦成這么重要的事。
好消息還不止這一個,工人們已經得到確切消息:
首先,軋鋼廠銷售處繼上一次的銷售人員培訓班之后,開始了
真是該死!
張國祁當然愿意等,就算是五年也合適啊,他可沒想過能重新殺回軋鋼廠干部管理序列的。
這得多虧了……自己的堅韌果敢,命不該絕!
在窗口打了飯,上到二樓找了李主任的包間,今天有領導不在家,包間里只有他一個人。
“主任”
張國祁笑著打了個招呼,端著飯盒便在李懷德的招呼下進了包間。
“怎么才來啊?”
李懷德一邊吃著飯,一邊問了一句,平時也不是張國祁陪著他一起吃飯的,只是偶爾。
他倒是善于關心和照顧下屬的,對下面的人很有和善的一面。
張國祁放下手里的飯盒,一邊坐下一邊解釋道:“剛忙完,忘了看時間了”。
將飯盒擺好,拿著筷子吃了兩口菜,沒話找話地說道:“主任,上午會可開的時間可夠長啊”。
說完眼神示意了門外輕聲道:“樓下都在議論呢”。
“是嘛~”
李懷德笑了笑,問道:“都在議論什么?”
“我就進來時順便聽了一耳朵”
張國祁先習慣地把自己摘出去了,這才解釋道:“說那幾個項目的人事問題唄,這幾天大家都在關心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