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
楊元松坐在辦公桌的一頭,看了看圍著桌邊坐了的眾人,開口說道:“好,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咱們就開始今天的會議”。
……
這一次的會議李學武沒有坐在領導的后面,而是跟領導們坐在了一張桌子上。
而在他的面前也有了白瓷茶杯,有了屬于他的名牌。
相比于韋再可等人的輕車熟路,李學武坐在這里算是個新人,所以他的表現(xiàn)也被眾人所關注。
沒有欣喜,也沒有任何表情波動,穩(wěn)如老茍,就像在開普通會議一樣。
“今天主要研究一下當前軋鋼廠在大學習、大討論活動中出現(xiàn)的問題”
“啊~”
楊元松習慣性的發(fā)出了個語氣助詞,也代表他正在觀察眾人的神色和態(tài)度。
今天的會議沒有工作組的人參加,已經(jīng)很能代表他的態(tài)度和意見了。
“同時咱們也議一議當前廠里干部們的任用,以及同精神建設相關的立場和態(tài)度問題”
李學武沒抬頭,一直盯著手里的文件看,他不覺得這個時候楊元松會在意他們的態(tài)度,反而是在尋求大家的支持。
這幾個議題無非是在全面推翻工作組在前一階段所做的工作和布置,恢復軋鋼廠的工作秩序和穩(wěn)定。
李學武對這一點是沒有異議的,會場內(nèi)的眾人屁股都沒歪。
當然了,楊元松能在這個時間主持召開這次會議,也是明顯看出上面的意圖了。
李學武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了確切的消息,但在心里估計著工作組的離開時間不遠了。
會不會拖到下個月去不確定,但絕對不會太長時間。
風都已經(jīng)吹下來了,還是吹的這么急,就是在試探下面的反應。
今天楊元松也是在試探眾人的態(tài)度,對這一點大家好像都沒有什么特殊的反饋。
李學武初來乍到,自然不會表現(xiàn)的很積極,該點頭的點頭,該舉手的舉手。
在會議進行中,楊鳳山就活動的開展做出了指向性的講話。
他在講話中指出,當前軋鋼廠的重點工作是鞏固思想基礎,穩(wěn)定信念人心,保證任務生產(chǎn),保護工人最基本也是最根本的利益。
真正是從軋鋼廠的利益出發(fā),從工人參與活動的角度出發(fā),對活動的開展定了調(diào)子。
李學武不確定他這么說的意義是為了什么,但在未來的活動開展過程中,是否能完成既定目標尚未可知,眼巴前的難題可是還沒有解決的。
工作組還沒走呢,就開始全面恢復前期調(diào)崗處理的干部工作,勢必會引起工作組和一部分群眾的意見反彈。
李學武很不理解楊鳳山這種分秒必爭的工作勁頭是因為什么,為什么不緩一緩,哪怕是等工作組的局勢再明朗一些。
現(xiàn)在這么做就真的是拆了工作組所有的臺,落了對方所有的面子了。
在隨后的幾位副廠長發(fā)中,李學武也窺探到了眾人的意見和態(tài)度,在反對工作組工作這一方面意見是一致的。
尤其是常務副廠長程開元的發(fā),主題更是警惕奪權情況,警惕當前的根本問題。
但是在干部任用以及討論立場和態(tài)度問題上,廠各領導有了不同的意見和分歧。
李學武是沒有發(fā),期間也跟李懷德和谷維潔對視過,并沒有從他們的眼中看出什么波動來。
這一次的主要爭論還是在于楊元松收緊了人事權限,正在限制楊鳳山對于軋鋼廠干部人事任命的干涉。
經(jīng)過將近三個月的紛爭,工作組要走了,李懷德“妥協(xié)”了,那楊元松對楊鳳山的支持也要停止了。
他是絕對不會允許楊鳳山在廠里、班子里的話語權超過控制范圍的,這是他的工作失職。
李學武看到的是什么,是塵埃還沒落定呢,眾人就已經(jīng)開始因為分果子而鬧意見了。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嘛?
李懷德這一次很配合,沒有在人事和思想問題上同楊元松做任何的爭論,反而讓楊元松對他的態(tài)度放松了下來。
這一妥協(xié)和示弱的態(tài)度,讓楊元松立即就將壓力轉(zhuǎn)向了楊鳳山。
而楊鳳山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情況,但年中會議以后,上面對廠長辦公權利有所增強,具體表現(xiàn)在了廠辦公會議班子成員的補足。
程開元的到來并不足以支撐他直接對抗楊元松,但在關鍵問題上的話語權已經(jīng)得到了提升。
而這一次的人事任命等問題也隨著楊元松和楊鳳山的意見對碰中展開了。
因為調(diào)整沒涉及到保衛(wèi)處,所以李學武并沒有主動發(fā),在表決中也是根據(jù)自身了解的實際情況進行了舉手表決。
李學武的這種“獨立”并沒有引起楊元松和楊鳳山的反感,即便是有幾項是因為李學武的態(tài)度影響了其他人也沒在意。
關于舉手的意見中李學武的解釋都是從事實出發(fā),考慮的范圍也僅僅是人和崗位適不適合,并沒有去細究當事人的背景關系。
韋再可等人見李學武如此,也是在隨后的表決中跟隨了李學武的意見,讓主持會議的楊元松哭笑不得。
搞什么,讜委一共十四個人,董文學不來,那就是十三個。
楊元松這邊算上谷維潔是四票,楊鳳山那邊算上程開元也是四票,李懷德看似只有一票,但谷維潔有的時候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以前韋再可三人都是跟著各自領導投票的,使得楊元松的穩(wěn)定在六票,楊鳳山穩(wěn)定在五票。
現(xiàn)在好了,李學武來了,韋再可這老家伙耍壞,嘰咕嘰咕眼睛的跟著李學武舉手,鄺玉生現(xiàn)在自然不會跟著聶成林了,索性也跟了李學武。
一共就四名中層干部,卜清芳是女同志,看其他兩人都跟著李學武,自己不跟好像不合群似的。
到最后成了李學武也是四票,跟書記和廠長勢均力敵了。
好么,本來是一條小蝦米,現(xiàn)在成了大鱷魚了。
關鍵是這條大鱷魚不按套路出牌,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看誰合適就支持誰,完全沒有個立場和方向。
李懷德看著李學武
放手
這個辛苦誰都愿意承擔,因為這就代表了她要進步了。
在眾人面面相覷中,張麗大方地講道:“我是人武辦公室主任,受李處長委托,兼任咱們工人文藝宣傳工作隊的正治指導員”。
自己給自己宣讀了任命后,張麗又對著眾人說道:“大家可以叫我的名字,也可以叫我的職務”。
怎么叫,這里的人都不是新人,自然不會直接跟張麗叫名字。
因為他們來這里算是新人,所以對于人事干部的默認,張麗的主動,大家都認同了這個指導員。
一般來說,文工團的指導員也是要懂文藝的,但看著眼巴前兒的這位,眾人只覺得她是個行伍出身。
尤其是她剛才的自我介紹,崗位是什么來著?人武辦公室主任。
這個崗位是保衛(wèi)處和武裝部合并后成立的部門,辦公室里的人數(shù)很少,算上她才兩個人。
這還是合并部門后的結果呢,不然她原來跟諜員老周,后來的苑瑞成一個辦公室,就她自己負責一個部門的業(yè)務,她來這邊兼職當指導員也算是進步了。
剛才人事處的干部已經(jīng)宣讀了廠領導的決定,文工團正式更名為軋鋼廠工人文藝宣傳隊,級別還是原來的副科級。
因為原來的干部都沒帶來,所以現(xiàn)在這支隊伍是個群龍無首的狀態(tài)。
“現(xiàn)在說一下咱們文宣隊的情況和接下來的工作”
張麗掃了一眼站的不是很整齊的隊伍,道:“請王亞娟同志出列”。
眾人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都把驚訝的目光看向了站在隊伍一端的王亞娟。
而這個時候,王亞娟也頂著眾人異樣的目光走到了張麗的身邊站定,在張麗的示意下面向了眾人。
“因為文宣隊的隊長還沒有任命,暫時由王亞娟同志擔任文宣隊的副隊長,同我一起管理咱們的隊伍”。
張麗的話剛說完,眾人便將驚詫的目光看向了站在一旁的軋鋼廠人事處的干部。
當看見那幾個干部沒有反對,便又將目光看向了原來的同事王亞娟。
王亞娟是跟他們一起調(diào)過來的,她也不高不壯不突出,怎么就選了她擔任副隊長了。
剛才的人事干部都說了文宣隊維持副科級待遇,那現(xiàn)在看,王亞娟就要一步到位,成為股級干部了?
人事處那邊的幾人之所以沒有露出驚訝的目光,反對張麗的話,是因為他們早就知道了這個結果。
不是軋鋼廠任命的,關于王亞娟的任命早在調(diào)動文件辦理前就被鐵路那邊辦好了。
加急特辦,李學武就知道來軋鋼廠這邊再辦就有些顯眼了,倒不如把這個事情放在鐵路那邊。
所以王亞娟來這邊算是帶帽來的股級干部,只不過是任命決定在這邊宣讀了而已。
王亞娟早就有了心里準備,可站在以往的同事面前,面對周苗苗、韓露等人驚訝的目光還是有些不自然,好像她背著眾人做了什么見不得光的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