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赤足走到桌邊,從茶托里取過茶杯,給自己倒了一杯冷茶,慢慢呷了兩口,清潤的茶水降了他身上的燥熱,正待喝下第三口,床榻上飛速沖來一個人影,就在那人影沖撞而來時,綁于柱上的男人發(fā)出更加粗嘎的吼。
高遜不慌不忙地一抬手,揪采住沖撞而來的女人的頭發(fā),在她臉上看了兩眼,再一推,女人赤著身擦趴在地。
那女人艱難地從地上坐起,扭過頭看了眼梁柱上的男人,那是她的夫,在她看向他時,他亦回望著她,男人臉上全是淚,全是血,不再竭力嘶吼,只是一味地搖頭,邊哭邊搖頭。
他的妻子,他懂,所以他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事……
沒有絲毫猶豫,女人轉手抓起地上的瓷片,猛地起身,扎向眼前男人的頸脖。
尖銳的瓷片劃破皮肉,滾熱的血液噴出,女人瞪大雙眼,原本刺向?qū)Ψ降拇善?,回刺到自己的身上?
高遜一手揪住女人的頭發(fā),一手包握著女人的手,干凈利索地控著她了結自己的性命。
最后一刻,女人死死拽住男人的衣衫,拼著最后一口氣,斷續(xù)道:“狗日的雜種……你會……遭報應……”
高遜冷冷地嗤了一聲,根本不在意,十分不耐煩地扒開女人的手,朝外叫了一聲:“進來人。”
話音一落,立時進來幾個護衛(wèi),見了房中情景,不用另作吩咐,自然地用一塊床布,將地上還未涼透的尸身裹起,抬了出去。
高遜又招來丫鬟替自己更衣理裝,更衣畢,走到梁柱前,十分得意地拍了拍男人的臉,囂張說道:“你女人的滋味不錯,難得找到這么得趣的,可惜了,偏要尋死。”
說罷,見那男人低垂著頭,雙肩隱隱顫抖,以為他在極悲之下悲戚,隨之發(fā)現(xiàn)不對,他不是在哭,而是在笑。
先是無聲,再然后慢慢笑出聲,雖然嘴里塞著布條,那笑聲漸大,近乎癲狂。
他還是頭一次碰到這樣的情況,覺得有趣,遂扯下男人嘴里的布條。
男人慢慢抬起頭,咧嘴笑起來,笑得沒有任何聲響,一口牙上全是血,看著有些駭人。
高遜哼笑一聲,覺著索然,轉身待要離去,身后的男人開口了。
“我妻常常說我烏鴉嘴,咒人最有一套,高遜,日子還長,走著瞧,我洗眼等著看你遭報應,興許不用多久,你走出這個門,就撞災,厄運加身,屆時我定放鞭炮慶賀三個日夜。”
男人說罷顛笑出聲。
高遜就喜歡看這些賤民無能為力下只能寄托輪回報應之說,不過是虛妄地寬慰自己賴活下去。
“別說我高家為上姓,只要我姑母仍是圣太后,連王座上那位看了我也得叫一聲表兄。”
他要打破賤民們的幻想,將他們踩在泥里,看他們垂死掙扎,直到絕望等死。
果然,男人聽后,眼中最后一點光寂滅了,只有空洞洞的絕望。
高遜蔑視地笑了兩笑,闊步走出房門,幾名護衛(wèi)隨在他的身后。
出了這方僻靜的院落,經(jīng)過湖面曲橋時,迎面撞上一人,高遜往后退了一步,十分嫌棄地彈了彈衣衫,再看那人,個頭瘦小,皮膚黝黑,看著面生,不像蘭院的???。
那人興許喝多了酒,嘴里罵罵咧咧。
高遜不聽還罷,一聽火竄腦門,從來只有他找別人的麻煩,在彌城誰看著他不繞道走,未曾有人敢不要命撞上來,簡直不知死活。
“打!”
男人輕描淡寫一聲,身后的護衛(wèi)立時上前將男人圈圍住,拳腳相加。
那瘦小男人本就醉著,先是挨了幾踢,蜷縮抱頭蹲在地上,口里叫罵道:“你們是何人,還有無王法?公然行兇打人!”
高遜不將男人放在眼里,正待離開,不承想那人卻掙出一條胳膊,扯住他的衣擺:“你別想跑,我要去官府告你?!?
“告我?”高遜擺了擺手,讓護衛(wèi)停下毆打,“去告罷,我等著?!?
瘦小男人氣哼道:“報上姓名?!?
高遜一腳將男人踢倒,那男人本就蹲在地上,個頭又小,這一踢直接讓他仰倒,連帶滾了個跟頭。
“聽清楚了,大爺我是高家人,人稱遜郎,可記住了?告去罷。”
說罷帶人離開。
待這些人離開后,瘦小男人從地上站起,定定地看著高遜離去的方向,然后拿袖子擦了擦嘴角邊的血,輕笑一聲,掉過身輕快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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