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點,曙光區(qū)南風大酒店,林海停好了車,邁步進了大堂,卻發(fā)現冷冷清清的,只見穿戴整齊的服務員站得筆直,卻不見有什么顧客。正納悶之際,羅昆山和區(qū)黨群工作部的李百濤快迎了過來?!傲謪^(qū)長,大家都到了,就等您了?!绷_昆山說道。林海往四下看了看,皺著眉頭說道:“飯店的生意好像不咋的啊,正是飯口,連個顧客都沒有,要不,咱們換一家吧?!绷_昆山聽罷,笑嘻嘻的道:“您別誤會,這是曙光最牛逼的酒店了,平時顧客盈門,一桌難求,之所以顯得冷清,其實是我跟老板打招呼了,今天晚上歇業(yè)盤點,只招待咱們一桌客人。”“歇業(yè)盤點?老羅,你這是搞什么名堂,太夸張了吧?”林海皺著眉頭問道。羅昆山壓低聲音,神神秘秘的道:“一點不夸張,如今不比從前,自媒體泛濫啊,媽的,就算是條狗,只要會打字,都可以在網上注冊個微博亂噴,不得不防啊,所以,得加點小心。”“是啊。”李百濤附和道:“羅主任說了,咱們這些人都屬于死豬不怕開水燙類型的,啥都無所謂,但林區(qū)長的形象非常重要,不能讓別有用心的人抓住半點紕漏。所以,索性就讓酒店晚上歇業(yè)了,確保萬無一失?!瘪R屁拍到這個份上,也算是到了極致。林海聽罷,笑著道:“那這飯店還不得把經濟損失全算到咱們這頓飯上呀。好家伙,這頓飯得老貴了?!薄霸趺纯赡苣?!飯店歇業(yè)損失,跟咱們有什么關系?”羅昆山說著,指了指一個很妖嬈的中年女性道:“林區(qū)長,這就是南風大酒店的老板賀霞,你問問她,歇業(yè)是不是她自愿行為!”那中年女性聽罷,如風擺荷葉般扭動著腰肢走了過來,笑吟吟的說道:“您好,林區(qū)長,羅主任說得對,今天晚上我是自愿歇業(yè)的,忙了這么久,大家正好放松放松?!薄霸趺礃樱 绷_昆山得意洋洋的道。出于禮貌,林海主動與賀霞握了下手,微笑著說道:“給你添麻煩了?!薄扒颇f的,以后歡迎林區(qū)長和羅主任多多來添麻煩,我求之不得。”賀霞說道。羅昆山點了點頭:“這就對了,沖你這句話,南風要是不賺錢,簡直沒天理呀!”一旁的李百濤也連聲附和。樓上包房里的人聽到了幾個人的說話聲音,也紛紛迎了出來,羅昆山開始一一引薦,林海也依次握手寒暄。“走,別在這兒站著了,趕緊進屋?!绷_昆山張羅著道。眾人聽罷,連忙簇擁著林海往樓上走去。上到二樓,林海突然發(fā)現,蘇韻秋正站在包房的門口,不由得微微一愣。羅昆山見狀,連忙招了招手,然后笑著說道:“林區(qū)長,我沒跟您打招呼,就把小秋喊來了,您不介意吧?”林海笑著道:“都是同事,我怎么會介意呢!”羅昆山正色道:“其實啊,是她主動想過來的?!闭f完,見林海有些不解的樣子,于是又接著道:“她是想來感謝您的。”“感謝我什么?”林海問道。“感謝你幫忙啊,高局長接了您的電話之后,非常重視,立刻安排人去看守所提審了她哥,經詢問,發(fā)現之前的口供確實存在很多問題,現在已經責令刑警大隊重新偵辦了,估計很快就能查明真相。”羅昆山一本正經的說道。自己辦事,卻把人情送給領導,這種做法倒也是拍馬屁的一種常見形式。一般情況下,領導都會笑納這份心意的,但林海卻不想冒領功勞。他鄭重其事的對蘇韻秋說道:“小秋啊,別聽羅主任胡說,其實,所有的事都是他辦的,我真的什么忙都沒幫上,你要真打算感謝,你還是感謝他吧。”蘇韻秋淺淺一笑,說道:“我都要感謝,真的,不論我哥最后能不能打贏官司,您和羅主任的關心,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薄肮馑W炱ぷ涌刹怀砂?,你得拿出點實際行動來!”李百濤不失時機的插了句。蘇韻秋忽閃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為難的道:“我拿什么實際行動???”“今天晚上,把林區(qū)長和羅主任陪好了,沒有什么比這更實際的行動了?!崩畎贊拖袷莻€高明的瓦匠,溜縫的本事絕對一流。蘇韻秋的臉微微一紅:“可是我也不會喝酒啊。”一旁的羅昆山卻接過了話茬,鄭重其事的說道:“小秋啊,我可要批評你,把會做的工作做好了,那叫本分,把不會做的工作做好,那就叫本事了,所以啊,今天晚上,大家就看看你的本事了!”眾人聽罷,都紛紛鼓掌起哄,蘇韻秋則紅著臉點了點頭道:“好,那我就盡力吧?!闭f完,抬頭看了林海一眼,目光柔柔的,說出來是個啥感覺。林海之前曾經聽司機老陳說過,羅昆山私生活非?;靵y,專門玩弄新入職的女孩。現在看來,對蘇韻秋肯定也動過邪念,只是沒能得手,才一氣之下給發(fā)配到鄉(xiāng)鎮(zhèn),一干兩年多,也不肯給調回來??唇裉爝@眉飛色舞的架勢,好像又有點想法,果真如此的話,我還真得敲打他幾句,總不能當著我的面,硬給女孩灌醉了吧,那要是傳出去,可太丟人了。這樣想著,入座之后,便直接把蘇韻秋喊到了身邊,也好多多關照。其他人對這個舉動倒也沒什么反應,大家只是說著各種恭維的話,聽得林海渾身不自在。很快,豐盛的酒菜很快就擺了上來,無外乎山珍海味,飛禽走獸,應有盡有。也許是羅昆山事先叮囑了,這次確實沒把洗臉盆端上來,但兩箱五糧液還是碼在了門口,羅昆山親自拆箱,將12瓶白酒拿了出來,一人面前擺上了一瓶,連蘇韻秋也不例外?!巴緜?,我先說幾句啊,按照林區(qū)長的指示,今天的酒啊,一人一瓶,點到為止,誰都不許多喝!”羅昆山大聲說道。林海聽罷,連忙笑著打斷了他:“一人一瓶,還能叫點到為止呀?你這是哪國的喝酒標準呀!不行,我要真喝一瓶,那就得被抬走了。還有小蘇同志,再怎么說人家也是個女孩子,能喝得下去???”羅昆山想了想,說道:“林區(qū)長真是個憐香惜玉的男人啊,那就這樣,你和小秋自便,其他同志一人一瓶,點到為止?!碧K韻秋聽罷,飛快的瞥了眼林海,低聲說了句謝謝。林海也不回答,只是笑著道:“看來,以后喝酒,我只能跟女同志和小孩坐一桌了。”眾人聽罷,皆微笑不已。羅昆山連連點頭:“我這人啊,一看到酒,便得意忘形了,酒這東西,能喝便喝,不能喝,千萬不能硬往下灌,咱們可別像老劉似的,倒在革命勝利的前夜,那就得不償失了。”提到那位因酒殉職的工商局長,眾人不免有些唏噓,聊起了當時酒局的情況,七嘴八舌的又發(fā)了通感慨,最后一致認為,老劉確實是個好同志,英年早逝,實在可惜。接下來,酒宴正式開始。眾人頻頻舉杯,氣氛非常融洽。林海喝得不多。雖然所有人都對他表現出了足夠的恭敬,但他心里非常清楚,現在還沒到可以開懷暢飲的時候,必須時刻保持清醒。現在他需要做的是觀察,通過觀察每一個人的行舉止,對他們有個初步的判斷,畢竟,能出席今天這個酒局的,都是曙光干部隊伍的中堅力量,所謂掌控全局,說白了,就是對這幫人的掌控??墒牵S著酒宴的進行,他卻發(fā)現了個很奇怪的問題,身邊的蘇韻秋似乎有點心不在焉,除了偶爾應付下羅昆山,絕大部分時間都是默默的坐著,而且,從一些細微的肢體語上可以看得出來,這個女孩子的內心極不平靜,說是如坐針氈,也一點不為過。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