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庸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眼中噙著淚水,百感交集。宋允書雙手捋過額前發(fā)絲,微微抬起下巴,仿佛這樣才能顯得自己沒有那么狼狽。女人深吸一口氣平復(fù)了自己的心情。側(cè)身伸手,聲音輕柔的開口道?!斑M(jìn)來吧。”李觀棋走進(jìn)小院,看著眼前判若兩人的老者,輕聲開口?!叭羰遣幌M页霈F(xiàn),我可以離開?!彼卧蕰鴽]有說話,谷庸拄著拐杖擺了擺手?!拔疫€以為你……不會來了?!薄拔乙粋€行將就木的臭老頭,有什么好看的?!闭f完,谷庸轉(zhuǎn)身朝著院里走去,一邊走一邊說?!澳隳軄怼秃芎昧恕!薄斑M(jìn)來喝點茶。”李觀棋默默地跟在一旁,神識微不可察的掃過二人。突然,李觀棋眉頭一皺,眼底驟然閃過一抹寒芒??!因為他在二人的體內(nèi)都發(fā)現(xiàn)了不少陳年暗疾!看來……谷庸失勢之后,仇家不少啊。李觀棋轉(zhuǎn)頭看向宋允書,為什么她不和自己說呢?宋允書攙扶著谷庸坐下,隨后起身輕聲道:“我去給你們泡茶?!崩钣^棋笑著點頭:“不用那么客氣。”宋允書沒有說話,轉(zhuǎn)身離去。小院修的十分簡單,沒有什么雕梁畫柱。谷庸或許是看到了李觀棋在四處打量,臉上帶著些許驕傲的笑道?!斑@都是允書那丫頭在我指導(dǎo)下弄的,挺好吧。”李觀棋有些詫異,沒想到這位千金大小姐竟然還真是自己建的房子。谷庸沉默了一下,突然開口道。“李小子……這么多年了…不怪老夫了?”李觀棋聞苦笑一聲?!肮职??!惫扔拐麄€人愣在了原地,他沒想到李觀棋竟然如此記恨??!他以為李觀棋能夠來此就已經(jīng)說明他不在意了。李觀棋輕聲道:“原本我以為咱倆是忘年交?!薄皡s沒想過從天機閣委托任務(wù)開始您老就配合身后的人在算計我?!薄疤鞕C圖也好,大衍天機圖也罷?!薄斑@東西……差點釀成大禍,要了我的命?!贝_實,當(dāng)初他透過大衍天機圖窺視的人,最開始他以為是仙界的背后主使!因為當(dāng)時的仙氣太甚,可直到他遇到旬天。他才終于明白,原來旬天就躲在仙人界壁之間一個類似第七域的地方。所以他感受到的肯定不是仙界的背后人,而是旬天。李觀棋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輕聲開口道詢問道?!肮壤袭?dāng)年接觸的人……是不是從你閉關(guān)突破大乘的時候?”拄拐的老者半張臉都被雙手遮掩,露出來的渾濁雙眼卻盯著李觀棋,緩緩搖了搖頭?。。±钣^棋呼吸一滯,雙手?jǐn)n袖,眼睛瞇起。“那是什么時候?”谷庸輕聲開口道:“準(zhǔn)確的說,第一次應(yīng)該是委派你去拿天機圖開始?!薄爸徊贿^當(dāng)初的我很自負(fù),也很惶恐……此后并沒有接觸,直到……我壽元將近卻遲遲無法突破大乘的時候,對方出現(xiàn)了。”李觀棋深吸一口氣,倒也算是想得通。盯著老者,他再次出口詢問:“那你知道……自己接觸的人其實并非是仙界之人么?”此話一出,谷庸頓時神情大變?。÷曇纛澏兜泥溃骸安豢赡?!”“我看到的絕對是仙人!!若非如此,他怎么可能助我突破大乘境??!”然而就在這時,換了一身衣服的宋允書剛好出來??吹秸酒鹕頎钊舭d狂的老者,原本略施粉黛的臉上眼角有淚水滑落。李觀棋深吸一口氣,輕聲開口道?!把欤蓝U域域主,你應(yīng)該知道。”“他,是上界仙人的下界分身,擁有一些特殊的手段不足為奇?!笨粗险哌€要說些什么,宋允書突然將手里的茶盞全都摔得粉碎!!砰??!“夠了爺爺?。。 卑l(fā)絲凌亂的谷庸眼神終于恢復(fù)了清明,面露苦澀的癱坐在椅子上。李觀棋屈指一彈,一縷精純的元力進(jìn)入老者體內(nèi),將他體內(nèi)的陳年舊疾全都祛除。谷庸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釋懷之色,眼神復(fù)雜的看向李觀棋。心中暗自呢喃道:“是啊……他都釋懷了,我還有什么放不下的……”雖然李觀棋沒有明說當(dāng)初因為大衍天機圖自己遭受到了什么。但谷庸何等聰明?宋允書一臉痛苦的蹲在地上放聲大哭。她不明白為什么要自己遭受這一切……可是,她怨李觀棋么?不怨。因為一切的錯起因都是因為谷庸的鬼迷心竅。李觀棋起身來到宋允書面前,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霎時間蠻橫的雷系元力瞬間游走全身,滋養(yǎng)著她體內(nèi)的暗疾。正當(dāng)李觀棋想要開口的時候,天邊突然傳來陣陣嗡鳴。刺耳的音爆聲驟然響起!!數(shù)道身影從遠(yuǎn)方的天際線瞬間飛掠而來?。∷卧蕰嫔粍C,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瞬間抽出長劍??删驮谶@時,一只大手將她攔下。站在宋允書身前,轉(zhuǎn)頭看向谷庸輕聲道?!肮壤希畔铝嗣??”谷庸放下拐杖,閉著眼睛微微點頭,喃喃道?!胺畔铝恕薄叭缃窕叵肫饋?,還是覺得有些對不起小友?!崩钣^棋嘴角微微上揚,腦海中閃過夜墨寒身邊人的死去,還有周慶國的赴死面容?!拔乙卜畔铝?。”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谷庸雙眸流下愧疚懊悔的淚水。薄薄的嘴唇微微顫抖著,一時間有很多話都如鯁在喉。宋允書剛剛進(jìn)屋換上了一襲緊身的黑色綢緞旗袍,亦如當(dāng)年初見她時的模樣??膳说哪樕蠀s沒有了曾經(jīng)的那般自信的笑容。即便是怎么看,都覺得笑意牽強。直到她聽到李觀棋和谷庸的對話,心中困擾已久的心結(jié)終于是打開了些許。而如今的李觀棋,其實力早就站在了天地間修士的最頂端。李觀棋心中略微輕松了許多,不是原諒了谷庸……他來這里,仿佛是在與自己和解。在第七域待的這段時間,他的心境也發(fā)生了些許變化。因為他見證了太多人的離去……到最后,孑然一身,空留一名。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