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并沒有徹底原諒容慎。
她還是覺得小白花太善良了些,他的無底線與隱忍讓人覺得不真實(shí),就好像一個可以吞噬惡源與負(fù)面情緒的無底洞,看似平靜無波,但誰也不知這個洞何時(shí)會崩壞。
“你真的不能再這樣了?!背隽藷o極殿,夭夭靠坐在容慎的臂彎,將頭抵在他的側(cè)臉低喃。
她又想起因果鏡中的容慎,陰冷絕望,與此時(shí)耐心好脾氣的他判若兩人。夭夭好擔(dān)心容慎繼續(xù)無底線的縱容白梨,真的就會應(yīng)了書中結(jié)局。
沒有調(diào)整好情緒,夭夭不想看到白梨糾纏容慎的畫面,所以等到了觀明殿,她從容慎身上下來跑去找燕和塵。
燕和塵剛好也在找她,清晨他下了趟山,這會兒手中拿著串糖葫蘆,一見面就塞到夭夭手中。
“吃吧。”燕和塵是特意買給她的。
夭夭握著糖葫蘆沒動,她心情不好沒多少胃口,抽了抽鼻子道:“十串糖葫蘆九串酸,還有一串特別酸。”
她現(xiàn)在只想吃些甜甜的東西來緩解心情。
燕和塵被她逗笑了,真不知道這些話她都是從哪兒學(xué)的,俯身捏了捏她的小臉頰,“放心吃,這次是甜的。”
夭夭不太相信,于燕和塵只能無奈解釋:“我買之前特意嘗過。”
夭夭終于試探著咬了一口,果然,燕和塵沒有騙她,入口的糖葫蘆不僅糖衣是甜的,果肉軟綿發(fā)甜,像是在糖水中浸泡過。
“真的是甜的?!必藏搽y得能吃到甜的糖葫蘆。
她又往口中塞了兩顆,將糖葫蘆舉到燕和塵嘴邊,“時(shí)舒也吃?!?
“我不吃?!毖嗪蛪m鳳眸含笑,搖了搖頭說不嗜甜,這是特意買給她的。
幾年時(shí)間而過,少年抽長又變高不少,曾經(jīng)弱不禁風(fēng)的少年,如今肩寬窄腰撐起了藍(lán)袍殿服,燕和塵在袍服中穿了件白色錦衣,領(lǐng)口繡著隱約銀線,整套衣服襯的他俊美白凈。
此時(shí)夭夭站著,燕和塵為了將就她的身高蹲著,平視后,夭夭看燕和塵看的有些發(fā)愣,燕和塵見狀在她面前打了個響指,好笑道:“吃啊,發(fā)什么呆?!?
夭夭嘴巴中塞得鼓鼓的,隨著回神緩慢吞咽口中食物,像只可愛的小松鼠。
正要同燕和塵交談,不遠(yuǎn)處有人嬌俏喚了聲:“燕師兄!”
白梨見到他興奮的跑過來,抱住他的手臂問:“燕師兄是來看梨兒比試的嗎?”
夭夭因她的出現(xiàn)被嗆到,咳嗽間被燕和塵攬入身邊。
甩開白梨的手,燕和塵眸中閃過一絲厭煩,他反問了句:“今日有你的比試?”
意思就是他不是來看白梨比試的。
白梨臉色微變,不過早就習(xí)慣了冷淡的燕和塵,就算他對她再冷淡,她也無法逼迫自己不喜歡他,癡癡望著燕和塵的面容,她繼續(xù)說道:“今日梨兒要同清寒殿的莊師兄比試呢?!?
燕和塵拍了拍夭夭的后背,完全無視白梨。
白梨再接再厲,“莊師兄太厲害了,同他比試過的人都受了重傷,梨兒修為低微,也不知能不能撐過去?!?
燕和塵有些煩了,見白梨站在他身邊遲遲不走,知道她是在等待他回答,所以他簡短回了個:“哦?!?
“白師姐還有事嗎?”他入門晚,其實(shí)白梨理當(dāng)喊他一聲師弟。
這白梨也不知發(fā)了什么瘋,偏偏按著年齡喊他師兄,燕和塵懶得理會,但他還是照樣喊她師姐。
當(dāng)著夭夭的面,燕和塵對她一直這般冷淡,饒是白梨臉皮再厚也有些受不住。她不明白燕和塵到底為何總是忽略她,心中起了一股憤怒,她攥緊手指再次開口:“還好,容師兄心疼我,愿意把他的渡緣劍借給我?!?
燕和塵總算有了反應(yīng),他抬頭看向白梨,“容師兄給了你渡緣劍?”
“是呢。”白梨當(dāng)燕和塵吃醋了。
她就知道,她對他這么好,就算是塊石頭也該焐熱了,不可能對她沒有感覺。
事實(shí)上,燕和塵對她還真沒什么感覺,他只是驚訝容慎會把渡緣劍借給白梨??戳丝簇藏?,又看向不遠(yuǎn)處站在掌門身邊的容慎,燕和塵總算知道夭夭為何悶悶不樂了。
“先走一步了?!睕]再理會白梨,燕和塵抱起夭夭轉(zhuǎn)身就走。
白梨沒想到燕和塵如此,匆忙追上兩步問:“如果這次梨兒能贏過莊師兄,燕師兄可以陪梨兒下山慶祝嗎?”
夭夭剛從心里說了句‘你不可能贏’,就聽到燕和塵果斷拒絕:“不可以?!?
他這人極度記仇,至今還記得夭夭是因何同容慎結(jié)血契,對白梨只有越來越深的厭惡。
夭夭從沒這么爽過,看到白梨露出委屈的表情,她對燕和塵比了個大拇指,“干得漂亮!”
同時(shí)她心里又感慨,但凡容慎有燕和塵的一半,也不至于讓她如此擔(dān)憂。
“所以,你是因?yàn)槿萆靼讯删墑o了白梨,才會悶悶不樂?”
夭夭將昨晚的事情全部告知燕和塵,她搖了搖頭,“我不是氣云憬把渡緣劍借人,而是氣他明知白梨在利用欺負(fù)他,卻還是乖順不知反抗。”
“也可以理解。”
燕和塵安撫著:“宗門誰不知容慎寵白梨,據(jù)說是因?yàn)榘桌嫘r(shí)候救過容慎,他發(fā)過毒誓要護(hù)白梨無憂?!?
這事夭夭還真不知道,容慎也從未對她提起過,若真是救命之恩,那以容慎的性格,會做到如此地步也說的過去,只是他做的還是太過了。
比試馬上開始,燕和塵不好獨(dú)自帶著夭夭,只能將他送回容慎身邊。
他們過去時(shí),白梨正在他身邊焦急等待。
還有兩場就輪到她了,白梨催促著:“師兄快把劍喚出來吧。”
容慎因夭夭的離去有些心不在焉,沉默著喚出渡緣劍,金光閃耀中劍氣凜冽,似乎是看出主人的心情不好,渡緣劍戾光瀲滟,看起來比以往要鋒利有氣勢。
這劍實(shí)在太漂亮了,白梨聽到劍身發(fā)出的陣陣嗡鳴,激動的伸手去抓。
“啊——”手還沒摸到劍柄,她忽然被渡緣劍的劍氣劃傷手指。
指腹瞬間被割傷出血,白梨見狀把手指含入口中。
“怎么會這樣?”
渡緣劍劍中有靈,它立于半空嗡鳴不散,明明只是一把劍,卻生出一種冷傲陰戾的氣勢。
容慎沒想到渡緣劍反應(yīng)如此激烈,微微顰眉,他淡聲解釋:“它不喜外人觸碰?!?
白梨不信,夭夭觸碰可以怎么她就不可以,再一次伸手去抓劍柄,這次白梨的五指皆破,滴答滴答的血液順著指腹往下落,疼的她手指發(fā)抖。
“你就是不想把它給我!”當(dāng)著夭夭和燕和塵的面,她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身為修者,她怎會不知這種認(rèn)主的靈劍與主人心意相通,渡緣劍對她排斥的這么厲害,自然是因?yàn)槿萆鞔驈男睦锊幌氚褎o她。
心里發(fā)涼,她將自己受傷的手舉到容慎面前,“不想給你就直說啊,你明知我要上場比試了,卻故意縱容渡緣劍傷我,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嗡——
白梨指著容慎的鼻子正要再罵兩句,渡緣劍劍身橫下,以極快的速度朝白梨沖去。
夭夭只感覺眼前白光一閃,再睜開眼時(shí),渡緣劍的劍尖已經(jīng)沖到白梨眉心。白梨嚇得大叫,慌忙后退著絆倒在地,尖銳喊著容慎的名字:“你是想殺了我嗎?”
容慎睫毛微顫回了神,兩指迅速將劍收回。
“我早說過了,你若控不住它,定會被它所傷?!?
作為上古神劍,其實(shí)它看著容慎的面子已經(jīng)對白梨留了情,不然她剛剛會重傷。
白梨哪里知道,這種生出劍靈的神劍都有自己的脾性,并不是所有的一切都聽主人。它剛剛的行為,明顯就是不滿容慎把它交給別人,但容慎若執(zhí)意要給,它發(fā)過脾氣也就聽話了。
“你若要用,就拿去用吧?!眲ι砉饷㈦[退,被容慎乖巧握在手中。
夭夭想,若她是白梨,看出渡緣劍不喜自己后,就算這劍最后屈服于主人,她有骨氣的也不會再用。
白梨同夭夭完全不一樣,她執(zhí)意要渡緣劍,除了覺得這劍厲害,最主要的還是想炫耀自己同容慎的關(guān)系好。
先前容慎和夭夭的那場比試,她有來看,臺下所有人都在驚訝夭夭竟然可以拿渡緣劍,同殿的姐妹羨慕道:“那可是上古神劍哎,做容師兄的靈寵真好?!?
白梨起了攀比心,不屑道:“不就是渡緣劍么,先前師兄教我練劍時(shí),都是讓我用他的劍。”
“哇真的嗎?那你可不可以借容師兄的劍比試一場?”
“當(dāng)然可以?!?
想著這些,白梨咬牙接過渡緣劍,看著手心毫無攻擊力的劍身,她用力握了下嘲諷:“還不是要乖乖落在我手心?!?
就連它主人都在她手心攥著,區(qū)區(qū)一把破劍,竟也敢和她作對。
第二場比試結(jié)束,終于輪到白梨和莊星原了。
開場前,不少人見白梨手握渡緣劍,猶豫再三還是將錢壓在她身上,夭夭將自己身上的碎銀全押給了莊星原,她自己押還不滿意,又跑到容慎身前對他伸出手。
“什么?”容慎沒懂。
夭夭不太想和他說話,不情不愿說了句,“錢?!?
容慎不知她要錢作何,為了哄小團(tuán)子開心,他直接將自己的錢袋交給夭夭,夭夭掂了掂錢袋,當(dāng)著容慎的面把錢袋轉(zhuǎn)手給了押注小弟子,指著容慎道:“容師兄說了,這錢全押莊星原?!?
一未發(fā)的容慎怔了下,在夭夭警告的目光下,只能繼續(xù)保持沉默。
比試開始,白梨手握渡緣劍搶先上臺,莊星原不緊不慢徒手上臺,他將一只手背在身后,看向白梨勾唇念道:“白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