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校尉叮嚀,我自曉得?!惫晤D了頓,又說道,“正好借此機會,沿途看一看下邳的兵備、山川地貌。”
“正是!”
郭嘉看劉備欲又止,有遲疑之態(tài),知其心中所想,笑道:“闕宣可為君侯取徐縣之事,校尉可知了么?”
“已聽?wèi)椇驼f過?!?
“明日校尉與我就要出使彭城,這件事情,便今晚報給君侯罷。”
劉備頗有城府,喜怒不形於色,聞得此,心中歡喜,臉上不露聲色,答道:“好,便勞煩奉孝,由君起筆罷?!?
“嘉職卑低,當(dāng)由君主文。”
劉備不再客氣,便叫簡雍書成軍報,署上郭嘉和他的名字,郭嘉之名在前,他的名字在后,喚來兵士,即令立刻送去郡府。
一夜無話,次日一早,劉備交代了些軍務(wù),命由簡雍代理,然后只帶了關(guān)羽等五六人,郭嘉也只帶了三四個兵士,一行十余人扮作行商,離了營地,過東陽不入,徑往彭城而去。
由東陽去彭城,需斜穿過下邳,一路向西北方向,渡過淮水,經(jīng)徐縣、夏丘、取慮,再過睢水,前行不遠,即是彭城郡界。
下邳郡的郡治下邳縣在取慮的東北邊,離取慮不遠,只有約百里地,笮融的兵馬有約半數(shù)都駐扎在此,因而劉備、郭嘉特地繞了點遠路,過了取慮后,去下邳縣轉(zhuǎn)了一圈,荀貞欲圖下邳的傳聞早就有了,但下邳縣雖為郡治,其縣內(nèi)外的警備卻并不嚴密。事實上,整個下邳郡的西部中也只有淮水南邊的縣警備較嚴,過了淮水之后,北邊縣邑的警備都不嚴密。
劉備說道:“笮融自恃有淮水之險,竟這般大意,這是天要把下邳給君侯啊!”
笮融越是自恃淮水,奪取徐縣就越能成為大功,劉備甚是喜悅。
出了下邳縣,來到笮融的兵營附近,郭嘉細細遠望之,對劉備說道:“兵營重地,卻有浮屠出入,軍紀(jì)荒嬉至此,笮融便是想警備森嚴,亦不能也?!?
劉備頷首說道:“你我沿途所見,下邳流民成股,鄉(xiāng)人食不果腹,道見餓殍,時當(dāng)寒冬,無冬衣、乃至赤膊者屢現(xiàn),百姓困窘如斯,而笮融卻大興佛事,斂財建寺,以華衣美食蓄養(yǎng)佛徒,此實自取滅亡之道。”
關(guān)羽體恤百姓,沿途歷歷入目,早就忍耐不住,這時忍不住說道:“笮融這么倒行逆施,陶恭祖身為州刺史,卻竟就置之不理,任之由之么?”
劉備說道:“陶恭祖也是沒辦法啊?!?
“怎么沒辦法?只因為笮融是他的鄉(xiāng)人,他就這般放任,真是豈有此理!”
劉備說道:“笮融是陶恭祖的鄉(xiāng)人,這只是其中一個不重要的緣故?!?
“還能有什么緣故?”
“陶恭祖行事剛強,州人懷忿者不少,他只能依賴笮融,才能掌控下邳,此其一也;黃巾雖覆,余存尚有,那闕宣何以大說能聚兩千人兵,不正就是因為下邳還有黃巾余孽?為蕩清余孽,笮融大興佛事,倒也不失一個辦法,只是他做得太過了。”
郭嘉接口說道:“校尉所甚是,不過以我之見,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緣故?!?
“是何緣故?”
“我聞浮屠之說,有輪回善報之辭,今世受苦,來生富貴,以此論,實是亂世愚民、驅(qū)人如狗的不二良策。笮融興佛事,而陶恭祖任其妄為,其中應(yīng)是也有這個原因?!?
“奉孝高才,博覽廣聞?!?
佛教講善惡輪回,本是導(dǎo)人向善,是很好的,可如被有心人利用,卻未免就會成為愚民之法。對佛教的這些理論,劉備也是聽說過的,只是因他對佛教沒什么興趣,一時沒有想到這么深。
劉備、郭嘉、關(guān)羽等人在下邳郡內(nèi)大搖大擺地晃了一圈,從下邳縣取道,西行三四十里,入了彭城國界,再前行百余里,便是彭城國的國都彭城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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