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笑道：“師父怎么可能叫我怎么打仗？隨便學(xué)學(xué)而已。這方面我就算再學(xué)十年也未必比得上沈王，所以不得不另辟蹊徑啊?！?

拓跋胤道：“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你我誰都沒有辦法改變現(xiàn)狀。不如就聽天由命吧?；蛘吖骺梢再€一賭，你若是比我先好起來，可以殺了我再離開。”

“姐姐！”不遠處一個小姑娘挎著一個竹籃蹦蹦跳跳地走了過來，“姐姐，叔叔，該喝藥了?！毙」媚镒叩匠枭磉吂蜃诘厣希瑥幕@子里拿出了兩個竹筒，里面裝著湯藥。小姑娘認真的分辨了一下湯藥，方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將其中一個交給楚凌，又把另一個送到了拓跋胤手中。

楚凌對她笑了笑，“辛苦你親自送藥出來，泡泡?！边@小姑娘是村子里唯一能與他們交流的老者的孫女，顯然也是被教過天啟話的。這兩天倒是說得越發(fā)利索了起來。

小姑娘露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乖巧地道：“阿爺說叔叔姐姐要多曬太陽，要趁熱喝，快喝?！?

楚凌點點頭一口將里面的湯藥給喝了，苦澀的味道讓她忍不住皺了皺。

小姑娘立刻伸手將一顆粗糙的糖送到她嘴邊，這顯然是農(nóng)家自己做的糖果，顏色和模樣都不好看。楚凌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小姑娘固執(zhí)地將糖送到她嘴邊，還有些歉意地看著拓跋胤，“叔叔，我只有一個了?！?

拓跋胤扯了下嘴角，有些僵硬地道：“不用?！?

小姑娘坐在楚凌身邊，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她看。楚凌這兩天都被這姑娘盯習慣了，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小姑娘有些憂愁地望著楚凌，“姐姐，阿爺說你的傷過一個月就能好，你…是不是就要走了呀?！?

楚凌微笑，“就算我走了，也會回來看你和阿爺呀?！?

“不想姐姐走，姐姐好漂亮。泡泡喜歡姐姐。”

楚凌輕笑，輕揉著她柔軟的發(fā)絲眉目間卻多了幾分淡淡地擔憂。

一個月…實在是太久了。

但是，以她現(xiàn)在的模樣是肯定走不出這山里地。身上原本的可以傳信的引信在落水后也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兒去。君無歡…還有父皇，可千萬別出什么事才好。

滄云軍上下都覺得他們的城主已經(jīng)瘋了，雖然他瘋得十分冷靜，但或許是因為冷靜所以更可怕。

短短幾日，君無歡就以肉眼可見地速度消瘦了下去。他本來就清瘦，如今穿著一襲黑衣更像是整個人都融入了夜色里一般?？偢杏X往日里合身的衣袍突然變大了許多，整個人被裹在那衣服里，仿佛一陣風都了將他吹走。

韓天寧和蕭艨站在城樓上，看著剛剛被掛在城樓上的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韓天寧道：“這已經(jīng)是第十一個了?！?

短短幾天，城主殺了貊族人八個偏將，一個副將還有一個南軍副統(tǒng)領(lǐng)。

遵從拓跋胤的命令逃出去的那支貊族兵馬到底還是沒有回頭，君無歡下令將那邊被圍住的貊族人全部殺掉了。剛剛傳來消息，那一支貊族兵馬已經(jīng)跟肅州的駐軍匯合了，但是匯合之后遵從拓跋胤的命令做出決定的副將卻也自殺了。

蕭艨抬頭看了一眼陰沉沉的天空道：“我只怕…這還不是最糟糕的事情?！?

韓天寧沉默地點了點頭，“我也這么覺得。”早知道會如此，他當初就算不要性命也要阻止公主離開。只是如今，后悔也來不及了。

城中的書房里，君無歡看著站在自己跟前的祝搖紅沉聲道：“傳令給潤州的黎澹，讓他立刻返回平京。我會讓人陪他回去，告訴他只需要記住一點…誰敢亂動，殺無赦！”祝搖紅被他鋒利的目光注視，只覺得臉上的皮膚仿佛被刀割一樣痛。連忙道：“是，城主！末將告退?！?

段云坐在一邊，看著君無歡問道：“需要我做什么？”

君無歡沉默了片刻，“你去一趟滄云城，給南宮御月帶一封信，然后…告訴素和明光，我答應(yīng)他的要求。”

段云微微蹙眉，“你答應(yīng)了素和明光什么要求？”

君無歡冷笑道：“素和明光想要整個塞外，你覺得百里輕鴻和拓跋羅誰會給他？”

段云道：“難道他會相信你能給他？”素和明光可不是傻子。

君無歡笑道，“所以，他得自己去拿，現(xiàn)在就是最好的時機?！?

“你想做什么？”段云有些不安。

君無歡淡淡道：“南宮畢竟是我?guī)煹?，他一直想讓拓跋家的人死絕，不自然應(yīng)該成全他?！?

段云沉默了片刻，道：“阿凌經(jīng)歷過這么多的事情都過來了，這次也不會有事?？蓜e等她回來了，你卻倒下了?！彼吹贸鰜砭裏o歡如今的狀況并不太好，就仿佛有什么東西在熊熊燃燒一般。

段云覺得，那是君無歡的生命。

君無歡沉默了良久，方才點頭道：“我知道，你放心…無論如何，我總要見阿凌一面才能甘心的?！?

無論死生。

段云輕嘆了口氣道：“你心里有數(shù)就好，你交代的事情我會去辦。辦完之后……”

君無歡道：“辦完之后，你陪素和明光回上京，叫馮思北來我這里和桓毓來我這里?！?

“明白了?！倍卧破鹕碜吡顺鋈ァ?

門外，祝搖紅正站在門口等著段云。段云無聲地搖了搖頭，祝搖紅也只能無聲地嘆了口氣。兩人并肩往外面走去，祝搖紅抬頭望天低聲道，“如果公主…我真不知道以后會怎么樣?！彪m然現(xiàn)在仿佛一切都還平靜無波，但是祝搖紅知道一旦有了波瀾只怕掀起的就是驚濤駭浪了。

段云輕聲道：“希望公主能早日歸來吧?！?

他不相信她會就這么悄無聲息地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死去。那樣的女子，分明天生存在就是為了讓這世間風云色變的，又怎么會死得那樣冷清孤單？

所以，快回來吧，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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