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一陣聳動,站在不遠(yuǎn)處觀望的人們也紛紛低聲議論起來。公主啊,即便是他們并不知道神佑公主是哪個公主,但是單單只是公主這個名號就足夠讓尋常小民百姓驚恐不已了。
站在楚凌跟前的幾個管事的人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沒什么章法的朝著楚凌磕頭,“公…公主!”見他們?nèi)绱耍渌艘策B忙跟著稀稀拉拉地跪了一地。
楚凌俯身扶住了那個五十來歲的老者,如果是在權(quán)貴之間五十來歲其實還算不得多老,但是對尋常百姓來說這個年紀(jì)真的已經(jīng)足夠老了?;蛟S他實際年紀(jì)并沒有那么大,只是外表太過滄桑所以看起來比真實年紀(jì)更大而已。楚凌看了看老者道:“老先生念過書?”
這幾個管事一眼看過去似乎沒什么差別,但是這老者跪下的時候顯然是要更加的規(guī)范一些應(yīng)當(dāng)是學(xué)過一些規(guī)矩禮儀的,顯然不是尋常的鄉(xiāng)野村夫。
老者發(fā)現(xiàn)扶著自己的人竟然是那位號稱公主的人,早就嚇得魂飛魄散哪里還能回答問題?只是有些慌亂地想要后退。楚凌也不在意,輕輕放開了手又將問題問了一遍,“老先生念過書?”
或許是楚凌和跟在她身邊的人都并不兇惡,老者總算定了定神冷靜了下來。顫巍巍地對楚凌拱手道:“草…草民讀過幾天書,曾經(jīng)、僥幸中過個秀才?!?
楚凌算了一下時間,這位老先生至少也應(yīng)該是三十出頭甚至更早就考中秀才的。這個成績自然算不得優(yōu)秀,但是在非文風(fēng)鼎盛的偏僻地方的話,也算是相當(dāng)不錯了。
點了點頭,楚凌道:“原來如此,既然老先生也是這里的管事之一。我有些事情想要與各位談?wù)?,可否方便?”眾人哪里敢說不方便?更何況這幾天下來他們其實更想要知道自己往后的路要怎么走。一直這么拖下去許多人都快要受不了。
“這是自然,公主…公主請?!崩险哌B忙道。楚凌點點頭,側(cè)首對身邊地人道:“桓毓,晚風(fēng),允儒,你們跟我進(jìn)去?!?
“是,公主。”
一行人走進(jìn)了營中一處還算干凈寬大的營房坐下,幾個管事的人卻不敢坐。前兩天他們都被人帶出去問過話,但是帶去的人和回來的人數(shù)量卻不太一樣,顯然是有幾個人不知道去了哪兒還是出了什么事了?;ハ嘁粏枺瑓s都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因此即便是這個公主此事看起來十分平易近人好說話的模樣,也沒有人敢掉以輕心。
楚凌也不在意,含笑道:“幾位坐下說話吧?!北娙思娂娭x過,才走到最末位的位置坐了下來。
桓毓偏著頭有些好奇地打量了這些人一番,又將目光扭向了楚凌。
房間里沉默了一會兒,終于其中一個中年男子忍不住站起身來,道:“公主…不知、公主想要怎么處置我們這些人?”
楚凌淡笑不語,目光落到了上官允儒身上。上官允儒笑道:“處置?這位…說得太重了。公主率兵北伐是為了收復(fù)中原,還天啟百姓一個安穩(wěn)太平的日子。只要諸位沒有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只要各位還承認(rèn)自己是天啟人,公主怎么會對自己的子民下手呢?”
上官公子出身相府,即便早年性子有那么些不好,但是該打的官腔也是十分精通的。這兩年在軍中性子被扳回了不少之后,偶爾說話反倒是更加有趣了。
聞,幾個管事都有些震驚狂喜。公主如此寬宏大量,對他們來說簡直是意外之喜。倒是那老者聽明白了上官允儒的話,連忙道:“請公主放心,我等…都是本分人,更有許多都是被貊族人抓來做苦役的。絕不敢做那傷天害理的事情?!?
至于公主率軍北伐這個事情…讀過不少書的老者雖然心里怎么想都覺得不對勁兒,此時卻也顧不得許多了。在貊族人的爪牙下茍活了十幾年,他連自己是個讀書人的事情都快要忘了,自然也就不會再去考慮什么女戒女則了。最多就是覺得,一個姑娘家領(lǐng)兵有些不靠譜罷了。至于一個公主到底能不能成功北伐,這種事情也不是他這樣的小人物有資格管的。
上官允儒笑吟吟地看著眾人道:“這個,我們自然是知道地。今天公主親自過來也不是為了追究諸位的罪過。”眾人看著眼前年輕人臉上和煦的笑意,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幾個沒回來的管事心中忍不住升起一股涼意。
“請…請公主吩咐。”
楚凌淡淡笑道:“如今潤州戰(zhàn)亂,諸位一時半刻只怕也回不了家。大軍正在整頓之中,后備處尚缺不少職位,不知道各位可愿意再辛苦一段時間?”
眾人聞都是一愣,對視了一眼立刻有人道:“愿為公主效勞!”那老者猶豫了片刻,也附和道:“愿為公主效勞。”
楚凌滿意地點點頭道:“很好。晚風(fēng)、允儒,這里就交給你們了?”
晚風(fēng)和上官允儒站起身來,拱手道:“屬下遵命!”
楚凌看了一眼坐在一邊的桓毓,正準(zhǔn)備起身跟他一起離開,外面就傳來一陣倉促凌亂的腳步聲。下一刻,黃靖軒從外面快步走了進(jìn)來。
踏入房間的一瞬間黃靖軒腳步頓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就拋開了猶豫走到楚凌跟前,低聲道:“公主,出事了?!背栉⑽Ⅴ久?,黃靖軒不是不懂規(guī)矩的人,這樣未經(jīng)通報就直接闖進(jìn)來的事情還從未發(fā)生過。顯然這個出事了還不是一般的小事。
“怎么了?”
黃靖軒走近了楚凌,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聞楚凌的臉色也瞬間變得陰沉起來。
黃靖軒的聲音極低,整個房間里也只有桓毓聽到了他的話,微微皺眉臉色也有些難看起來。楚凌站起身來,看向晚風(fēng)和上官允儒道:“這里交給你們了?!?
兩人也都是一愣,連忙恭聲應(yīng)是就看到楚凌快步朝著外面走去。
“出什么事了?”上官允儒蹙眉,有些奇怪地道。他還沒有見過公主臉色這么難看的,肯定是出了大事了。晚風(fēng)也有些好奇,不過她倒也十分沉得住氣,“就算有事也有公主和玉公子處置,咱們還是先辦好公主吩咐的事情吧。”
上官允儒看了晚風(fēng)一眼,點了點頭。他跟晚風(fēng)并不熟悉,不過也隱約知道這位姑娘的身份。倒是半點也沒有看不起晚風(fēng)的心思,畢竟…這位可是連桓毓公子都不敢得罪的人物啊。如今他們就在靈蒼江邊上,好歹也算是在別人的地盤上。
楚凌帶著人出了營地,方才沉聲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黃靖軒低聲道:“我們剛剛得到消息,先前逃走了兩萬多的南軍。屠了距離臨江城一百多里外的一處小鎮(zhèn)和附近的兩個村子?!甭牭竭@個消息,黃靖軒也嚇得不輕所以才顧不得許多趕緊來稟告公主。誰都沒有想到,那些南軍竟然能做出這種事情來。楚凌神色冰冷,臉色鐵青,問道:“死了多少人?”
黃靖軒道:“一個小鎮(zhèn)加上兩個村子,總歸有兩三千人吧。具體的數(shù)字還不得而知。”
楚凌閉了閉眼睛,沉聲道:“這次是我們失策了,根本就不應(yīng)該放那些人離開?!睗⑻拥膩y軍禍亂百姓自古以來都不是稀罕事,更不用說是那些助紂為虐的南軍了。駐守靈蒼江的南軍跟尋常駐地的南軍還不一樣,他們都是從最早被貊族人攻占的地方而來地,有一些早年甚至跟著貊族兵馬一起與天啟禁軍交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