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三年，上京皇城依然是一如既往地巍峨壯麗，喧鬧鼎盛。即便看慣了江南錦繡地的繁華勝景的人來到上京也難免會被鎮(zhèn)住一會兒。這是一種與平京截然不同的氣勢，比不上平京那種錦繡十里，金玉成堆的富麗堂皇金碧輝煌，而是另一種波瀾壯闊的豪邁霸氣。這里原本是天啟的故都，曾經(jīng)這份豪邁壯麗和繁華錦繡都是屬于天啟的，然而如今天啟人卻只能黯然退守一隅，早已經(jīng)失去了祖先的雄心壯志。
楚凌穿著一身淺色的布衣，漫步在上京的大街上。北晉皇壽辰將至，上京一下子來了許多外地人，天啟人，西秦人，西域人，塞外各部落的人等等，讓原本就人口眾多的上京皇城越發(fā)的擁擠喧鬧起來。只是這份熱鬧之中，楚凌卻敏感的察覺到了一種緊繃的暗潮洶涌，甚至比三年前他們在上京的時候顯得還要嚴(yán)重一些。顯然這三年所有人都沒有閑著，無論是南宮御月拓跋胤兄弟倆還是拓跋梁，都在不遺余力的給對方找麻煩。只是一時半刻的，誰也奈何不了誰只得這么僵持著罷了。如今，拓跋興業(yè)被下獄，一種被人竭力維持的平衡被打破，難免會給人一種一觸即發(fā)的緊張感。
三年多過去了，或許還有人能記得武安郡主的模樣，卻少有人還能從穿著一身男裝還修飾過面容的楚凌臉上看出當(dāng)初武安郡主的模樣了。他們走得太快了襄國公一行人還要一些日子才能到上京。如今這副模樣也不好去天啟的驛館，一行人只好在客棧里住著了。
楚凌獨(dú)自一人熟門熟路的穿梭在上京某處有些偏僻的巷子里，不久之后便在一座宅子跟前停了下來。
“凌公子，幾年不見風(fēng)采更甚往昔啊?！?
被人請進(jìn)宅子里，楚凌毫不意外地見到了她想要見的人。黃老大跟三年前比起來沒什么差別，只是嘴唇上方多了一抹小胡子?？聪虺璧纳裆苁歉锌?，“沒想到，凌公子竟然還會回來，咱們竟然還會再見?！背栉⑽P(yáng)眉，把玩著手中折扇笑道：“幾年不見，黃老板看來越發(fā)的貴氣了，看來這兩年生意做的不錯？”
黃老板拱手，嘿嘿笑道：“客氣客氣，全靠凌公子照顧?！?
楚凌微微挑眉，“果然…什么都瞞不住黃老板的?！边@位顯然是對他的身份一清二楚的，不過這位連宮里的消息都能夠弄到，她的身份上京并非沒有人知曉，黃老板能弄到自然也不奇怪。
黃老板笑道：“公主重了，在下絕沒有冒犯公主的意思。見諒，見諒啊?！?
楚凌笑道：“客氣，我知道黃老板是生意人，今天來…只是想要跟黃老板打探一點(diǎn)事情而已?！秉S老板道：“公主想要問的…應(yīng)該是拓跋大將軍的消息吧？”
楚凌微微點(diǎn)頭，黃老板嘆了口氣道：“雖然拓跋大將軍是貊族人，不過也確實(shí)是個漢子，便是在下也是佩服的。自從拓跋梁登基之后，便千方百計(jì)的將拓跋大將軍給架空了?！背栉⑽P(yáng)眉，“拓跋大將軍戰(zhàn)功赫赫，威望無雙，能這么輕易架空得了么？”黃老板臉上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道：“若是大將軍麾下的人總也沒有仗打，有什么好事總也輪不上他們。雖然朝廷也未曾克扣大將軍麾下的糧餉，但是貊族兵馬這些年來肆意橫行連年征戰(zhàn)胃口早就被養(yǎng)叼了。偏偏，大將軍還御下極嚴(yán)。如此一來…便是再忠心的人也會忍不住伸出一些別的想法啊。畢竟，別人也是要過日子的嘛?！?
楚凌蹙眉道：“這個法子肯定不是拓跋梁想出來的?！?
黃老板點(diǎn)頭，“公主英明，這是西秦那位提出來的。這兩年西秦那位公子可是深受重用，若不是拓跋梁沒有第二個嫡女嫁給他，他跟百里輕鴻到底誰更勝一籌只怕還不好說呢?！?
秦殊……
楚凌秀眉微蹙，想起三年前秦殊離開平京的時候的模樣，也不由得在心中輕嘆了口氣。溫水煮青蛙，這樣的計(jì)謀確實(shí)像是秦殊提出來的。只是……“即便是如此，拓跋大將軍被下獄難道就沒有人反對？”黃老板笑道：“有自然是有的，只是……公主初到上京只怕還來不及查探消息吧。有些事情…公主遠(yuǎn)在天啟也確實(shí)未必能夠打探清楚?！?
楚凌垂眸道：“還請黃老板賜教?！?
黃老板悠然道：“表面上…拓跋梁給大將軍列了零零總總一大堆的罪責(zé)，哦，公主殿下也是原因之一。但其實(shí)……拓跋大將軍之所以被下獄，只有一個原因罷了。而這個原因…卻并沒有出現(xiàn)在對外公布的罪責(zé)之上。即便是貊族人，知道的其實(shí)也并不算多。所以眼下，許多貊族士兵依然在為大將軍鳴不平。但若是這個消息被透露出來，只怕是…對大將軍更加不利啊?！?
楚凌道：“是什么？”
黃老板道：“穢亂宮闈?！?
“咳咳?！背枰魂嚸土业膯芸?，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驚愕地望著黃老板道：“你說什么我沒聽清楚，勞煩再說一遍?！?
黃老板很是貼心地重復(fù)了一遍，“穢亂宮闈?！?
楚凌定了定神，依然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忍不住扶額道：“穢亂誰啊？拓跋梁自己給自己頭頂上染色？就為了對付我?guī)煾福俊边@個皇帝當(dāng)?shù)檬遣皇翘珱]尊嚴(yán)了？黃老板悠然地看著楚凌震驚的模樣顯然是心情不錯，道：“公主，黃某得來的消息，就算不是十成十的真事，至少也有七八成的可信度?！?
楚凌面無表情地道：“這就是你那兩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