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毓趕緊喚來人將老者扶下去休息,并叫了御醫(yī)一起過去看看。楚凌看向肖嫣兒問道:“怎么樣?”
肖嫣兒抹了一把額邊的汗,點了點頭道:“沒事,大師伯已經(jīng)用自己的內(nèi)力暫時穩(wěn)住了師兄的傷勢,只等云師兄帶著冰晶石回來就可以進行下一階段的治療了?!背栉⑽⑺闪丝跉?,只是秀眉卻依然緊蹙著,道:“就這么簡單?那如果不用那個冰晶石……”既然肖嫣兒還有那多多太醫(yī)反對,楚凌也明白那東西肯定不是什么良善之物。如果只是靠老頭兒就能穩(wěn)定住傷勢的話,他們就有更多的時間找凌雪草了,也未必一定需要冰晶石。
肖嫣兒皺著眉搖了搖頭道:“這只是前期的治療,往后幾天每天我和大師伯都會看著師兄用藥的。但是最后還是要云師兄去取的冰晶石。雖然后面需要的內(nèi)力沒有今天這么多但也還是消耗不少的…大師伯就算再厲害,內(nèi)力也不可能好無止境?!背枘?,只是今天這一次,那位據(jù)說能與拓跋興業(yè)旗鼓相當(dāng)?shù)慕^世高手就累暈過去了,楚凌自然也明白這絕不是長久之計。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卿兒,怎么樣了?”永嘉帝走過來,關(guān)心地問道。
楚凌微笑道:“暫時沒事了,讓父皇擔(dān)心了?!庇兰蔚圯p哼了一聲道:“朕關(guān)心他做什么?朕是擔(dān)心你。還有,距離九月初可沒有多少時間了。你們的婚期……”君無歡這個病病歪歪的樣子,到時候到底能不能參加婚禮啊?另外,就算是能,永嘉帝也覺得怎么也不放心將女兒嫁給他。想到此處,永嘉帝就忍不住開始在心中暗暗后悔起當(dāng)初輕率地答應(yīng)了君無歡提前婚期。如果按照原來的計劃拖到明年,說不定君無歡就已經(jīng)……
楚凌點頭道:“父皇放心?!?
永嘉帝嘆了口氣道:“如今他這模樣,讓父皇怎么放心的下來?”
楚凌無奈地推了推永嘉帝,道:“父皇,已經(jīng)很晚了。您還是先回宮休息吧?!庇兰蔚垡雇沓鰧m可以,但是在宮外留宿卻是不太妥當(dāng)?shù)?。哪怕這是他女兒的府邸也不太好況且如今平京局勢微妙,楚凌也覺得還是宮里更安全一些。永嘉帝翻了個白眼道:“朕知道你急著去照顧他!”
“父皇……”楚凌無奈地道,永嘉帝揮揮手道:“行行行,朕走?!毕鍑珟е脑峦ミ^來,笑道:“陛下,臣護送您回宮吧?!庇兰蔚鄣沉怂谎鄣溃骸澳阋彩∈“?,府邸就在旁邊折騰什么?朕自己走?!彪m然是這么說,楚凌和襄國公還是將永嘉帝送出了公主府大門,襄國公轉(zhuǎn)身帶著人回府,楚凌也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房間里,君無歡已經(jīng)醒了。只是肖嫣兒的假死藥效果十分厲害,雖然體溫以及身體機能都漸漸恢復(fù)了,君無歡卻依然還是毫無力氣,一時半刻依然只能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吹匠柽M來,君無歡對她笑了笑,輕聲道:“阿凌,辛苦你了?!背柙诖策呑讼聛?,淡笑道:“辛苦什么?這些本就是我該做的事情。倒是你,這幾天感覺怎么樣?”
君無歡無奈地搖了搖頭,“沒什么感覺?!边@確實是真話,用了肖嫣兒的藥之后,整個身體都仿佛不是他的了。自然也感覺不到什么痛苦冷熱,除了吊著一口氣,真的跟死了沒什么區(qū)別。大半時間還都是在昏睡中,醒過來也是昏昏沉沉的。不過,其實這種感覺更加痛苦,遠比疼痛更加讓人難以承受。那種仿佛意識被人鎖在了一個狹窄的盒子里,不能動,不能走,甚至是不能想?yún)s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個活人的感覺。若是心理脆弱一些的人,只怕都要被逼瘋了。
楚凌看著他,垂眸道:“我知道,那種感覺肯定不太好?!?
“還好。”君無歡輕聲笑道,長時間沒有開口說話喝水,讓他的聲音有些低啞虛弱。
“先別說話,好好休息?!?
“公主,肖姑娘說公子的身體在漸漸恢復(fù),暫時還不能用膳。不過可以先喝點清淡的湯?!苯鹧┒酥恢褟N房里精心熬制的湯走了進來。楚凌點點頭伸手接過,試了試溫度方才慢慢地喂給他。君無歡也知道自己如今的虛弱無力,倒也不多說什么,任由她慢慢的一勺一勺喂給自己喝下。暖暖的湯下肚,原本君無歡還有些微涼的身體倒是感覺漸漸的暖和了起來,就連蒼白的臉上也多了一絲血色。
楚凌將空碗遞給旁邊的金雪,對君無歡道:“先不要多想別的事情,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崩项^兒累暈過去了,卻不表示君無歡就會輕松了。君無歡微微蹙眉,想要說什么卻見楚凌搖搖頭道:“聽我的,先休息?,F(xiàn)在也沒什么要緊的事情,而且……我也有點累了?!?
君無歡看著楚凌美麗的容顏上有些掩飾不住的疲憊,還是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點頭道:“也好,阿凌這些天一定是辛苦了,先好好休息吧。”
楚凌含笑點頭,“嗯?!?
清晨,君無歡靠坐在床邊看著眼前的桓毓公子微微蹙眉。桓毓掃了一眼君無歡,笑道:“看來云老先生還是有些用處的,你看起來倒是好多了。”君無歡微微蹙眉,道:“還行,把這些天發(fā)生的事情跟我說說?!被肛褂行┻t疑,“這個…凌姑娘說不要拿這些事情打擾你?!?
“怎么?我的話現(xiàn)在不好使了?”君無歡微微挑眉。
“……”要不是看你是病患只剩下一口氣了……
在君無歡似笑非笑地眼神下,桓毓公子還是只能嘆了口氣將這幾天的事情飛快地說了一遍。君無歡聽完之后也沒有說話,只是微微蹙眉低頭沉思著?;肛沟溃骸澳阋灿X得凌姑娘膽子太大了吧?那天在宮門口,要是一個控制不住,可是會出大亂子的。還有南宮御月那個瘋子,雖然馮錚也挺厲害吧畢竟不是自己人,她也敢?guī)еT錚去找南宮御月的麻煩……”
君無歡只當(dāng)桓毓公子的絮叨是耳旁風(fēng),沉吟了好一會兒方才問道:“安信郡王府這兩天有什么動靜嗎?”
桓毓一怔,“你也覺得……安信郡王真的會……”
君無歡道:“是一定會?!被肛拱櫭嫉溃骸八膬簛淼谋R?”君無歡淡淡道:“他有那么大的膽子敢挑唆朝臣與陛下和公主對著干,甚至逼殺陛下唯一的公主,你覺得他可能手里一點底牌都沒有么?天啟不殺士,可沒說不殺宗室。這些年所有人都覺得下一任的皇帝會出在安信王府,愿意替他賣命的人多得是?!?
桓毓眉頭鎖得更緊了,道:“若真是如此,凌姑娘這次激怒了他……”
君無歡靠著床頭,有些懶懶地道:“所以,我們只怕也沒有多少時間了。對了,阿凌跟秦殊可有來往?”桓毓眨了眨眼睛,饒有興致地看著君無歡道:“怎么?擔(dān)心了?我就說那姓秦的對凌姑娘只怕是不懷好意。雖然他的身份有些麻煩,但是……比起你長離公子可是好多了?!敝辽偾厥馐莻€身體健康的人,不會隨時都有性命之憂?;蛘哒f,跟長離公子比起來,隨便哪個人都要強得多了。
君無歡淡淡地掃了他一眼,道:“桓毓,偶爾用用自己的腦子并不會讓你少活幾年?!?
桓毓公子氣結(jié),“君無歡,別以為你是病人本公子就不會打你!”
“……”君無歡嘆了口氣,道:“你不覺得,安信郡王這次有些太著急了么?以他的身份處境和名聲,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一直拖下去。陛下身體不好,不可能再有子嗣,過不了兩年就算陛下不想立皇嗣,朝臣們也會逼著陛下立的。哪怕他真的不放心,該出手對付的也不是阿凌?!倍撬麧撛诘膶κ郑f的難聽一點,只要對手沒了永嘉帝也就只能選安信王府的子嗣了。而且永嘉帝只怕也不會在意別家王府的公子們的死活,畢竟不是自己的,誰死誰活都一樣。但是他殺阿凌若是被陛下抓住了把柄的話,以陛下的脾氣很可能破罐子破摔讓他什么都撈不著。
桓毓思索了片刻,方才恍然大悟道:“你懷疑有人在背后挑唆安信郡王?但是你怎么肯定是秦殊?”
“若是平京的人,也不用等到現(xiàn)在。南宮御月這個人太不靠譜了,就算是安信郡王也不會輕易相信他的。除此之外也就只剩下秦殊了。況且,秦殊背后是拓跋梁,如今除了拓跋梁還有誰能給安信郡王這么大的信心相信自己一定能贏?”一口氣說了這么多話,君無歡有些疲憊地閉上了眼睛閉目養(yǎng)神。
“這些天,沒見凌姑娘跟秦殊有什么來往啊?!被肛沟?。
君無歡嘆了口氣,道:“回頭我問問阿凌?!?
“問我什么?”楚凌從外面進來,手里還端著一些容易入口的膳食。君無歡側(cè)首看向門口,睡了一覺起來,楚凌整個人顯得神清氣爽,唇邊含笑顯然是心情不錯。
君無歡道:“說安信郡王府的事兒呢?!?
楚凌將手里的托盤在床頭的柜子上放下,道:“才剛醒過來就折騰,看來長離公子是自覺身體不錯,可以上山擒虎了吧?”
君無歡無奈地笑道,“阿凌,我……”
“我知道,吃飯?!背璧?。
“……”
桓毓站在一邊聞著香噴噴的早膳不由得揉了揉肚子,這才想起來自己也還沒有吃早膳。楚凌側(cè)首看了他一眼道:“桓毓公子還沒用早膳么?膳房還有多的,你自己去吃吧。”桓毓公子忍不住想要仰天長嘆,這就是神佑公主府的待客之道啊。真是太不好客了!
被楚凌這么光明正大的送客,桓毓反而不急著走了。走到一邊的桌邊坐下,忍受著鼻息間香噴噴的味道,道:“云老先生醒了么?”不就是互相折磨么?本公子挺得住!
楚凌抬眼看了他一眼,道:“昨晚就醒了,就是年紀大了,躺在床上起不來?!毙ゆ虄赫f,老頭兒的內(nèi)力幾乎被消耗一空。年紀大了體力自然比不上年輕人,內(nèi)力消耗過度可不就是躺下了么?
正在慢悠悠用膳的君無歡手也不由得頓了一下,抬眼看向楚凌。桓毓挑眉道:“這么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