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偏著頭思索著道:“所以,拓跋梁能夠信任秦殊,一定是秦殊做過什么能夠讓拓跋梁完全相信他的事情?;蛟S,還不止一件?”
拓跋胤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自從秦殊暴露之后,兄長一直在派人查他??上н@些年他都安安分分的待在別院,查不出什么結(jié)果來?!?
楚凌心中微沉,越是如此越說明秦殊的厲害。拓跋梁怎么可能會平白無故的信任一個人?
一時間,楚凌心中有些惆悵。
在貊族的那兩三年,說實(shí)話楚凌跟秦殊的關(guān)系甚至要比跟君無歡還要好一些。畢竟君無歡身份敏感,事情也多,兩人并不便于經(jīng)常接觸。而秦殊卻只是個無所事事也不關(guān)朝政的西秦質(zhì)子。更何況,君無歡一直給楚凌一種危險的感覺,相比之下秦殊卻要無害得多。沒想到,她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時候。想到此處,楚凌也不由無奈苦笑。
君無歡看了楚凌一眼,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楚凌對他淡淡一笑表示自己沒事。
拓跋胤看著兩人的神色,眼眸更深了幾分。
片刻后,安信郡王和博寧郡王果然聯(lián)袂而來,一進(jìn)門安信郡王就先賠禮,“本王來遲,還請各位見諒?!?
坐在不遠(yuǎn)處說話的賓客紛紛都站起身來,道“王爺重了”。
安信郡王與那幾個人寒暄了幾句,就朝著他們這邊來了。楚凌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跟在一邊的博寧郡王,博寧郡王顯然對這樣的宴會并不怎么敢興趣,對那些賓客也都是淡淡的,完全沒有安信郡王的長袖善舞。此時安信郡王過來他也沒有急著過來,反而留下跟那些賓客說了幾句話。
“沈王殿下,長離公子,抱歉本王來遲了?!卑残趴ね跣Φ溃抗饴涞匠枭砩系臅r候微微頓了一下,倒是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有些好奇地道:“這位公子是?”君無歡笑道:“這是君某的好友,凌公子。剛從北方過來?!?
安信郡王笑道:“原來是凌公子,果真是少年英才,幸會,幸會?!币膊恢浪菑哪睦锟闯鲅矍暗纳倌晔莻€英才的。楚凌笑道:“不請自來,還請王爺見諒?!惫灰姵璧穆曇魩е黠@的北地口音,安信郡王笑道:“怎么會?今晚本就是為沈王殿下踐行,自然是越熱鬧越好。本王看……凌公子跟沈王殿下似乎也是認(rèn)識的?”方才他進(jìn)來第一眼就看到了這邊,這少年跟拓跋胤交談地模樣可不像是由君無歡剛剛引見的。
楚凌笑道:“原先在北方確實(shí)跟沈王有過幾面之緣,沈王殿下,是不是?”
拓跋胤看了楚凌一眼,淡淡地點(diǎn)了下頭。
有了拓跋胤作保,安信郡王倒是更相信楚凌的身份了一些,熱情的請三人入座。
原本水榭里的賓客分成了兩邊割據(jù)一方,如今主人已經(jīng)到了,大家自然是要一起入座了。楚凌因?yàn)殚L離公子的面子,也占了個十分不錯的位置,就跟君無歡同桌坐在拓跋胤旁邊。那幾個安信郡王兩人請來的陪客則全部做到了對面,倒是有幾分涇渭分明的意思。
安信郡王先舉起酒杯對眾人笑道:“今晚本王和博寧王兄特意在此設(shè)宴為沈王殿下踐行,各位貴客前來也是榮幸之至,還請各位千萬不要拘束。本王方才來遲了,先飲一杯向諸位賠罪?!?
說罷,果真一仰頭將杯中過的酒一飲而盡。
眾人紛紛稱贊王爺好酒量的。楚凌坐在君無歡身邊,饒有興致地打量起對面的賓客以及主位上的安信郡王和博寧郡王??磥聿幙ね踉诔泄皇鞘值牡驼{(diào)平常,這些客人都不是什么真正手握重權(quán)的朝廷眾臣,但是對安信郡王的態(tài)度和對博寧郡王的態(tài)度卻都十分的明顯。博寧郡王脾氣竟然也十分的好,半點(diǎn)也不見生氣的意思。全程都沉默地坐在一邊跟著喝酒,楚凌倒是有些好奇,這般模樣他到底來做什么?
安信郡王笑看了一眼坐在右手邊第一位的拓跋胤笑道:“沈王殿下來到我平京多日,想必還未曾領(lǐng)略過這江南絕色的風(fēng)姿。今晚本王和博寧王兄特意請了名滿京城的萃月和素玉姑娘來為諸位助興,沈王殿下和長離公子姑且一看?”
拓跋胤不答,既不欣喜也不反對。
倒是君無歡看了一眼楚凌,含笑道:“王爺想得周到,本公子倒是托了沈王殿下的福才能有如此眼福了?!背栉⑽⑻裘?,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輕聲道:“我也想看看這號平京絕色萃玉二殊到底如何美麗動人?!?
安信郡王對兩人的捧場十分滿意,若都是如拓跋胤這般冷淡,今晚倒是有點(diǎn)尷尬了。
“必不會讓凌公子失望的?!卑残趴ね跣Φ溃州p輕拍了兩下,一直在談情歌舞的女子立刻停了下來,然后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片刻后,兩個女子為首領(lǐng)著一群華服女子腳步盈盈地走了進(jìn)來。走在最前面的兩個女子一個懷抱琵琶,一個抱著素琴。抱著琵琶的女子眉目濃艷,身著桃紅色衣衫,明艷動人。抱著素琴的女子卻是一身青衣,容顏淡雅神色淺淺。雖然容貌氣質(zhì)不同,但是這兩位看起來倒是都不太像是風(fēng)塵女子,身上竟沒有什么煙花之地的風(fēng)塵氣。
楚凌坐在君無歡身邊,好奇地打量著兩個女子猜測著到底哪個是萃月哪個是素玉。
“見過兩位王爺,見過各位貴賓?!眱膳⑽⑶バ卸Y,態(tài)度也是不卑不亢,只讓人覺得親切卻不諂媚。跟在她們身后的女子也紛紛行過禮便抱著各自的樂器走到一邊坐下準(zhǔn)備去了。
安信郡王笑道:“這兩位就是萃玉軒地萃月姑娘和素玉姑娘么?果真是難得一見的絕色。今晚竟然能一次見到兩位,倒是咱們的吩咐。這兩位是沈王殿下和長離公子,兩位姑娘也見個禮吧。”
煙花之地本就是消息靈通的所在,拓跋胤的名氣可能還要小一些,但是君無歡的名聲這兩位姑娘顯然都是聽說過的。聽了安信郡王的話,連忙上前對著兩人也是微微一福,“見過沈王殿下,見過長離公子?!蓖匕县范酥槐坡唤?jīng)心地喝著,只是淡淡地掃了兩人一眼顯然是對這兩位絕色女子都不感興趣。君無歡倒是給了幾分面子,微微點(diǎn)頭道:“不必多禮。”便側(cè)過頭去跟坐在自己身邊的楚凌低聲說話去了,顯然是也不感興趣。
一時間,眾人都覺得氣氛有點(diǎn)尷尬。
最在對面的幾個賓客看兩人的神色更是有些不善。本來么,向萃月素玉這樣的紅牌絕不是隨便什么人想見就能見得到的,如今安信郡王特意請了兩人過來對面的兩個男人竟然不理不睬一副全然不感興趣的模樣。男人的嫉妒心,有些時候比女人更可怕。自己渴望而不可得的人別的男人不屑一顧,而且那個男人還比自己年輕比自己有錢有勢比自己長得好看,這不是全方位的顯得自己特別的次特別的不上臺面么?
“看來沈王殿下和長離公子的眼光都很高啊。向萃月素玉兩位姑娘這樣的絕色也看不上眼?!币粋€中年男子身影有些酸地道。
安信郡王笑道:“長離公子是陛下欽點(diǎn)的未來駙馬,眼光自然是要高一些的。更何況,公主殿下堪稱絕色,據(jù)說當(dāng)初北晉武安郡主也是個一等一的大美人,想必長離公子都見怪不怪了吧?!本裏o歡曾經(jīng)跟北晉武安郡主訂過婚的事情,其實(shí)平京城里知道的并不算少。但是一直沒有什么人拿這件事做太多的文章,畢竟當(dāng)初君無歡在上京做的事情更加為人所熟知。以一己之力挑動北晉皇和拓跋梁之間的爭斗,險些就弄死了北晉皇害得貊族王室損失慘重。無論是已故的北晉皇還是現(xiàn)在的拓跋梁都已經(jīng)恨死君無歡了。更何況武安郡主如今下落不明,很多人都默認(rèn)武安郡主已經(jīng)死了,自然也就沒有人對此說些什么了。
安信郡王這個時候說出這種話來居心是什么外人不知道,不過卻著實(shí)是有些不將神佑公主放在眼里。在這種場合提起神佑公主,若只是拿武安郡主說事那也沒什么畢竟身份還算相當(dāng)。但是拿兩個青樓女子跟神佑公主比較,就有些不合適了。
君無歡眼眸微沉,正要說話卻被楚凌暗地里按住了手背。君無歡微微皺眉,側(cè)首看向楚凌,楚凌對他笑了笑示意他看那邊。之間站在廳中抱著琵琶的姑娘笑吟吟地道:“王爺這話可是折煞賤妾和素玉姐姐了,我等卑賤之身,難望公主裙角,哪敢與公主相提并論?!?
安信郡王微微瞇眼,倒是沒說什么,仿佛瞬間忘記了自己先前的話笑道:“瞧我,說這些做什么?既然今晚有幸請到兩位姑娘,不如兩位姑娘獻(xiàn)技一番,也好為沈王殿下踐行?”
兩人自然稱是,各自對視了一眼走到一邊坐下來準(zhǔn)備。
她們雖然是風(fēng)塵女子,卻也不是傻子。安信郡王今天這話若是傳到了神佑公主耳中,哪里會有她們的好日子過?這世道,女子本就活得不易,更何況是他們這樣的身份。這位安信郡王…也不知道是真的沒注意還是故意的。
片刻后,琵琶聲響起。
錚錚的琵琶聲,清越動人。
原本水榭中有些尷尬的氣氛也隨之散盡,眾人重新開始推杯換盞談笑風(fēng)生起來,仿佛方才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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