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都有些不記得自己到底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遠(yuǎn)了。反正就只能頭也不回地一直往前跑,但是往往她甩開堅昆沒多長時間堅昆就又會追上了。而且,堅昆真的已經(jīng)完全瘋了。有一次她已經(jīng)順利喬裝改扮騙過了堅昆的眼神,堅昆似乎也發(fā)現(xiàn)自己找不到她了,竟然發(fā)狂地開始胡亂殺人。開頭還要問上兩句,如果對方的答案讓他不滿意的話他就將人給殺了。問了幾個人之后,他就不耐煩了,直接大開殺戒見人就殺甚至連貊族人都沒有放過。
等楚凌聽到消息趕過去地時候,堅昆已經(jīng)殺了不少人并且朝著離他最近的一個小鎮(zhèn)走去了。
楚凌無奈,只能現(xiàn)身將堅昆引走。同時也更加堅定了決心,她要設(shè)法殺了堅昆?,F(xiàn)在的堅昆已經(jīng)成為了一個隨時殺人毫無理智的瘋子,事情是她自己惹出來了,楚凌不可能自己逃命,然后讓別人來承受后果。
但是以她的武功想要跟堅昆硬拼也是不可能的,幸好她知道堅昆受了傷,而且南宮御月的暗器有毒。堅昆找了她這么多天根本沒有處理傷口,早晚會撐不住地。她只能一路拖著他,就看兩人最后到底誰先撐不住。
下定了決心之后,楚凌便一路朝著人少的地方而去。不再經(jīng)過有人的村鎮(zhèn)城池,不給堅昆補(bǔ)給和治療的機(jī)會,也不給他再殺人的機(jī)會。
兩人一路往南,前前后后交手?jǐn)?shù)次,各自都受了不輕的傷。但是楚凌看得出來,堅昆確實是一天比一天更加虛弱了。楚凌看著前方崎嶇的小道深吸了一口氣,再一次加快了腳步。只要再拖兩天,她的傷就好得差不多了。堅昆一定也會比現(xiàn)在更加虛弱,到那時候…就是解決堅昆的時候!
滄云城外三十里處的北晉軍營里,往日里殺氣騰騰的軍營如今一片蒼涼肅穆,整個軍營都被一層白布覆蓋了,軍中將士更是士氣低迷,往往半天也聽不見一個人說話的聲音。但是一股詭異的氣氛卻在軍中將士們之間流動著。那是一種不太友好的戒備的氣氛,之前一直就有,但是現(xiàn)在卻變得更加嚴(yán)重了。明王府和拓跋胤麾下的人,大家似乎都在小心翼翼地維持著什么,又都在暗中試探著等待著什么。
拓跋胤坐在大帳中獨自一人撐著額頭出神,他前些日子剛受了重傷,如今重傷未愈卻得到了父皇駕崩的消息,這對拓跋胤來說不啻為一種極大的打擊。而現(xiàn)在,更讓他擔(dān)心的卻是遠(yuǎn)在京城的兄長和十七弟。他離開之前雖然將自己的親兵交給了大哥,但是如今大哥的情況…若是拓跋梁想要對大哥不利……
拓跋胤閉了閉眼睛又豁然睜開,他雖然擔(dān)心卻毫無辦法。雖然陛下駕崩但他們沒有接到朝廷的命令是不能隨意撤兵回去地。這個時候擅自撤兵就等同于抗旨謀逆。所以即便是拓跋胤再怎么擔(dān)心,他也只能派自己的親信回去,而自己卻還要繼續(xù)留在這里與滄云城對峙。同時,只要兵馬還在他的掌控之中,拓跋梁就算要做什么也需要掂量一下。
“四皇子,陵川縣馬來了。”門外,侍衛(wèi)躬身稟告道。
拓跋胤眼神微變,坐直了身體道:“進(jìn)來。”
百里輕鴻掀開帳子走了進(jìn)來,出征數(shù)月,身在軍中的百里輕鴻眉宇間更多了幾分鋒利,就仿佛一把出鞘的絕世寶刀,隨時都會驟起傷人。如果說之前在上京的百里輕鴻只是一個沉默寡的明王府貴婿的話。在軍中的百里輕鴻終于讓拓跋胤真正見識到了當(dāng)年那個傳聞中的天啟少年名將的影子。
拓跋胤并沒有見過百里輕鴻最驚才絕艷的時候,百里輕鴻第一次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時候就是明王府的俘虜,陵川縣主地丈夫的模樣。
拓跋胤冷聲道:“陵川縣馬有何指教?”
百里輕鴻沉聲道:“晏鳳霄這些日子一直死守不出,我懷疑他出事了?!?
拓跋胤微微蹙眉,“出事了?”
百里輕鴻點頭不語,拓跋胤沉聲道:“滄云城這些年一直是以防守為主,死守不出也是正常,何以見得就是出事了?”百里輕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探子已經(jīng)有二十多天沒有見過晏鳳霄了。這不符合晏鳳霄的性格和行事作風(fēng)?!?
晏翎身為滄云城主,就算是不打仗在如今這個兵臨城下的時候也應(yīng)該會經(jīng)常出現(xiàn)鼓舞人心才對。但是自從那日晏翎在戰(zhàn)場上重傷了拓跋胤之后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百里輕鴻不得不懷疑,那日晏翎不僅僅是傷了拓跋胤,他自己也因此受了重傷,或者是比拓跋胤更嚴(yán)重的傷。畢竟以拓跋胤的實力晏翎重傷他之后還能全身而退,本身就有些說不過去。
拓跋胤垂眸,一只手摩挲著腰間的彎刀,問道:“陵川縣馬既然懷疑,為何現(xiàn)在才說?!?
“我不確定?!卑倮镙p鴻冷聲道。
拓跋胤抬頭,“那么,陵川縣馬現(xiàn)在告訴本王此事,又是為了什么?確定了?”
百里輕鴻道:“四皇子的傷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想要知道晏翎是不是出事了,試探一下便是了。”
拓跋胤思索了片刻,方才道:“陵川縣馬所甚是,那么此事就勞煩縣馬了?!卑倮镙p鴻側(cè)首撇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么點了點頭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看著百里輕鴻走出去的備用,拓跋胤劍眉皺起,思索著方才拓跋胤的話。
百里輕鴻懷疑晏翎出事的話他相信,但是選在這個時候告訴他…百里輕鴻想要干什么?若是試探成功,在拓跋梁面前表忠心么?若是失敗晏翎根本沒有什么,對百里輕鴻來說也沒有什么損失。
拓跋胤拿起放在桌邊的一封信打開,這是拓跋羅派人快馬送來的。信中將京城的局勢仔細(xì)的分析了一遍,雖然拓跋羅沒有明說但是拓跋胤也看得出來,最后登上皇位的十之八九是拓跋梁。拓跋胤本身并不在乎皇位誰來坐,但是身為皇子即便不喜歡爭權(quán)奪利他也能本能的感覺到皇位更迭對自己的影響。
拓跋梁跟父皇不一樣,父皇能容得下當(dāng)初地拓跋梁…拓跋梁卻未必能容得下他。
所以…百里輕鴻是想要對他動手么?
百里輕鴻走出大帳立刻有人迎了上來,“縣馬?!?
百里輕鴻淡淡掃了對方一眼,快步往外面走去。來人愣了愣,連忙跟了上去有些焦急地道:“縣馬,王爺?shù)姆愿馈卑倮镙p鴻停下了腳步,側(cè)首看了他一眼。那人立刻覺得渾身上下都是一冷,連忙閉上了嘴。
“我知道了?!卑倮镙p鴻淡淡道,“還有什么要說的?”
那人連忙搖頭,百里輕鴻這才扭回頭不再看他,漫步往外面走去。被拋下的男子望著百里輕鴻地背影長長的出了口氣。這位陵川縣馬的氣勢…委實有些太嚇人了一些。
百里輕鴻主動出兵試探性的攻擊滄云城外圍的駐軍,滄云城的反應(yīng)果然與往常不同。完全的防守姿態(tài)讓北晉軍中眾人都認(rèn)同了百里輕鴻的猜測。雖然這些年,滄云城都是防守得多,極少真正主動出兵。但是晏翎的防守方式卻攻擊性十足,他一向是習(xí)慣以攻擊代替防守的。而這一次,蒼云軍表現(xiàn)的十分拘束,明顯不是晏翎在幕后指揮。而且,即便是如此,依然沒有看到晏翎出現(xiàn)在軍中。
只是,滄云城特別是城主府防守嚴(yán)密,根本沒有消息能夠傳出來。因此他們也無法確定晏翎到底是真的出了什么還是根本就不在滄云城中去做別的事情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現(xiàn)在指揮滄云城的將領(lǐng)絕對不是晏翎。
“機(jī)會難得,咱們出兵強(qiáng)攻吧!若是能趁機(jī)打下滄云城,那可是大功一件啊?!贝髱ぶ?,一個將領(lǐng)有些興奮地朗聲道。不少人也紛紛點頭表示贊同,貊族人素來喜歡策馬橫刀總額縱橫沙場的爽快豪邁,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幾十萬人圍著一座城卻無可奈何的磨時間。但是偏偏中原地形復(fù)雜,中原人更是喜歡將城墻修建地堅固無比,讓人很是心煩意亂。
“不錯,咱們出來兩個月了還未見寸功。若是這次還拿不下滄云城回去如何見人!”
百里輕鴻站在帳中看向?qū)γ娴耐匕县穯柕溃骸八幕首右詾槿绾???
拓跋胤垂眸道:“既然陵川縣馬覺得可行,那就這么辦吧?!?
百里輕鴻深深地忘了拓跋胤一眼,沉聲道:“好,就這么辦。全軍準(zhǔn)備,強(qiáng)攻滄云城!”
滄云城里,君無歡臉色蒼白地靠在床頭上聽桓毓匯到情況,在聽到北晉兵馬有異動的時候微微皺起了眉頭?;肛惯B忙道:“怎么?有什么問題?”君無歡輕嘆了口氣道:“讓下面的人注意,北晉大軍可能打算動手了?!?
桓毓輕哼一聲道:“拓跋胤百里輕鴻的貊族軍再加上南軍一共也不到四十萬人馬,就想要強(qiáng)攻滄云城?”
滄云城能屹立北方十年不到自然是有他的理由的,地形優(yōu)越易守難攻不說,滄云城城池本身就固若金湯堪比上京皇城。更不用說滄云城的精兵戰(zhàn)力不俗,不到十萬貊族兵馬加上二十多萬南軍想要攻下滄云城那是白日做夢。
君無歡輕嘆了口氣,道:“百里輕鴻和拓跋胤都不是尋常人,你還是小心一些得好。若是陰溝里翻船……”
桓毓連忙點頭,“行,我知道了,一定讓人小心戒備。不過…這都休戰(zhàn)二十多天了,北晉軍怎么突然又想要動手了?”
君無歡淡淡道:“休戰(zhàn)是因為上一場雙方傷亡都不小,都需要喘息的時間整頓兵馬重整士氣。至于為什么現(xiàn)在突然動手…你說得對,就算我醒不過來,百里輕鴻和拓跋胤段時間內(nèi)只怕也攻不下滄云城。所以,目的肯定不是為了滄云城?;蛟S是…上京那邊那個位置的人選要定了?!?
桓毓嘆了口氣,走到一邊坐了下來道:“我倒真是笑看了阿凌姑娘了,沒想到她竟然能……”
君無歡看了他一眼,道:“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卑⒘璐虤⒈睍x皇的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也對阿凌更加安全。想起阿凌君無歡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不知道阿凌如今到底如何了。
出想到她在京城與貊族人周旋自己卻…君無歡低頭看看自己,眼底閃過一絲厭煩。
桓毓看著君無歡,皺眉道:“你覺得,北晉人選在這個時候進(jìn)攻滄云城不是為了戰(zhàn)功,而是為了自相殘殺?”
君無歡道:“你設(shè)法查查看是誰的提議就是了,我推測,以后北晉只怕是要歸拓跋梁了?!?
“所以,提議攻城的是百里輕鴻,他想害拓跋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