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妃,四皇子妃,武安郡主?!碧锛业臻L子田亦軒長得高大挺拔,少夫人溫婉秀麗。但是在兩位皇子妃和一位郡主面前也并不顯得唯唯諾諾,恭敬卻并不卑微,由此可見田家在北晉朝堂的地位穩(wěn)固。
賀蘭真笑道:“田少監(jiān),田夫人?!碧锛议L子如今也早就如朝圍觀,官拜都水監(jiān)少監(jiān)。
田亦軒拱手道:“兩位皇子妃和郡主大駕光臨,田家上下蓬蓽生輝,還請三位先入內(nèi)奉茶。”
賀蘭真含笑點頭拉著楚凌跟著兩人往里面走去。田家做事十分周到,一行人你剛進門田衡就帶著夫人迎了出來,親自將三人請到了大廳奉茶。田夫人還特意留下陪著三人說話,還是賀蘭真開口請?zhí)锓蛉俗约喝ッ?,田夫人這才告罪離開。
專門招待女眷的是田家花園的一處幾間敞軒,三間寬大的敞軒外加兩側(cè)的一座小樓一座水閣環(huán)繞著一個戲臺子足夠用來招待所有女眷了。此時戲臺上咿咿呀呀地唱著戲,楚凌倒是沒有心思聽?wèi)颍丘堄信d致地打量著賓客。
賀蘭真同樣聽不懂,她剛新婚不久對上京這些權(quán)貴夫人同樣不熟悉。只有別人過來見禮的時候方才知道對方的身份倒也認真的記下。畢竟一次兩次記不住別人無所謂,反正她是新婚別人都會體諒。但若是時間長了還是誰也記不得,那就是得罪人了。
等到眾人都過來見了一圈禮了,賀蘭真方才暗暗松了口氣,靠在楚凌身邊低聲道:“可算是結(jié)束了,這么多人要怎么記得住啊?!?
楚凌也壓低了聲音,笑道:“真不知道你可以問問四皇子妃啊。”
賀蘭真瞄了一些坐在另一邊跟人說話的四皇子妃,嘆了口氣。她跟這個弟妹的脾氣不太和,平時兩人也沒什么交往。賀蘭真也看得出來,四皇子妃并不太喜歡她,不過也沒什么,她們差著年歲原本也就說不到一起去。她才是大嫂,總不至于還要看四皇子妃的臉色。
楚凌自然也察覺到了,原本按理說大皇子妃不認識人,四皇子妃這個時候就應(yīng)該坐在她身邊為她介紹指點。但是一進來四皇子妃就離得遠遠的去跟與她相熟的人說話去了,絲毫沒有要幫襯賀蘭真一把的意思。拓跋胤和拓跋羅兄弟倆關(guān)系不錯,可惜他們的妻子顯然是說不到一起去。
楚凌只得安慰道:“我也不太認識人,沒關(guān)系多看幾次就認識了。”
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情。
其實楚凌雖然不怎么參加上京權(quán)貴的宴會,但是大多數(shù)人還是認識的。因為她記性好,如果強行想要記什么的話很少有記不住的。只要見過的,下次見面幾乎都能準確地說出對方的身份。但是這些權(quán)貴之間的關(guān)系就很容易讓人頭暈了。誰家是誰家的姻親,誰跟誰是連襟,誰和誰又是表親。再加上貊族人那亂得一難盡的姻親關(guān)系,就算是楚凌也要花費不少時間才能理順。
賀蘭真拉著楚凌有些好奇地道:“田家的宴會好像中原人很多,她們怎么不來跟你說話?”
能讓賀蘭真出席的宴會一般都是貊族人參加得多,但是田家不一樣,田家的宴會上稍微能攀得上關(guān)系的中原人都會來。賀蘭真和楚凌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北晉朝中竟然有這么多天啟人嗎?不過這些人似乎都并不怎么愛接近楚凌,完全沒有想要跟一個郡主交往的熱情。
楚凌道:“可能是…我?guī)煾覆惶蜕瓢??”楚凌毫無心理負擔(dān)地將鍋甩給了自家?guī)煾浮?
賀蘭真想了想也覺得很有道理,“大將軍看起來確實很有氣勢。”
“……”
賀蘭真畢竟是皇子妃,來找她說話的人還是很多的。楚凌自然不能一直跟在她身邊,干脆跟她說了一聲,自己出去走走了。雖然賀蘭真也很想跟著楚凌出去,但是她還有她的責(zé)任,身為大皇子妃她就必須要為拓跋羅打點好權(quán)貴之間的關(guān)系,與這些貴夫人交往都是必不可少的。從這方面來說,賀蘭真不得不羨慕楚凌了。雖然大將軍無兒無女,只有她一個女弟子,但是大將軍并不想要與人交際人情往來。楚凌看著似乎孤單,其實卻是整個上京的女眷中最悠然自在的一個。
田家的府邸是純中原的構(gòu)造和樣式,雖然免不了有一些貊族的東西,卻也是楚凌在上京見過的除了君府外最有天啟風(fēng)格的府邸了。別的府邸雖然還是當(dāng)年的那些建筑,卻在很多地方難免被改造的不倫不類。有些是貊族人自己喜歡的風(fēng)格,還有的則是中原人懼怕別人懷疑自己還心念故國,故意堆砌出來向朝廷表忠心的。
楚凌坐在花園里的假山上,悠閑的閉目養(yǎng)神。耳邊傳來不遠處咿咿呀呀地戲曲和樂器聲,下午的陽光撒在身上帶著淡淡的暖意倒是讓人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覺。
“你們看到武安郡主了么?”一個嬌俏的聲音突然傳入楚凌耳中。楚凌微微揚眉,睜開了眼睛往聲音地來處看去。不遠處的池塘邊,幾個中原少女正圍著一個裝扮華貴優(yōu)雅地少女說話。原本不知道在說什么,其中一個少女卻突然開口道。
眾人安靜了好一會兒,才有人道:“方才好像看到是和大皇子妃一起來的,沒怎么注意看長什么模樣。”
另一個少女笑道:“武安郡主先前打擂臺名動京城,你竟然不知道郡主長什么模樣?你們都沒有去看么?”
“我爹爹不讓我出門,好生可惜?!庇腥说馈A⒖逃腥艘哺胶?,貊族人雖然不約束家中女子,但是天啟人卻不然。許多家中甚至比從前約束的更加嚴苛了,有一部分原因或許是為了保護她們。誰也不知道隨便出門會不會撞上一個自家得罪不起的貊族男子,到時候不管愿不愿意只怕自家姑娘也不得不嫁了。就算是嫁人,也當(dāng)不了正妻。但凡稍微對自己姑娘有些愛護之心和羞恥心的人家都不會愿意的。
那一直沒說話的少女終于開口了,淡淡道:“咱們這些姑娘家家的,還是守規(guī)矩一些的好。那些打打殺殺的事情,哪里是咱們該做的?”
眾少女立刻不敢再多說身邊,片刻后才有人賠笑道:“田姐姐說的是,咱們這些書香門第的,畢竟比不得武將之家。若真是整日在外面拋頭露面,家中長輩必然要將我們打斷腿的。”
那田姑娘這才有些滿意地一笑,“這話才對,女兒家當(dāng)以嫻靜為主。”
眾人紛紛稱是,顯然這群少女中是以這位田姑娘為首的。楚凌挑眉,片刻間便猜到了這位田姑娘的身份。聽說田家長子有一個嫡長女名喚田君儀,今年年方十五才貌雙全,深得田衡和太夫人喜愛,想必就是這位姑娘了。
楚凌不在意地笑了笑,這樣養(yǎng)在深閨從沒受過什么苦的名門少女,難免心高氣傲一些。楚凌正想要跳下假山悄悄離開,突然聽到一個少女低聲道:“南宮國師和長離公子都愛慕武安郡主,郡主可真是好……”
“你說什么?!”那田姑娘突然打斷了少女的話,將那說話的少女嚇了一跳。田姑娘沉聲道:“武安郡主不是跟長離公子訂婚了么?”
少女有些驚疑地看了田姑娘一眼,道:“我爹…我爹跟焉陀家的一位關(guān)系不錯,跟他喝酒的時候聽他偶然說起過。說是…前些日子焉陀家主親自請了榮郡王一起親自登門為南宮國師提親。這事兒外面也有些傳,田姐姐…沒聽說過么?”
田姑娘臉色微沉,她前些日子在城外為太祖母祈福,昨天傍晚才剛剛回來自然沒有聽說過這些事情。
見她臉色不好,其他人也有些不敢說話了,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那田姑娘淡淡笑道:“我倒是有些好奇,這位郡主到底是如何的國色天香了。走,咱們?nèi)グ菀娢浒部ぶ饕环?。?
這哪里是拜見,這分明是要去找武安郡主的晦氣啊。再想想武安郡主背后站著拓跋大將軍,武安郡主自己更是一個連當(dāng)朝公主都敢打臉的狠角色,即便是田家地位非凡這些姑娘們也不太想跟著田姑娘去自找麻煩了。
若真出了什么事,田家能護著田君儀,可沒有人會護著他們。
“田姐姐,還是別去了吧?!?
“是啊,君儀……”眾人紛紛勸道,“今天畢竟是太夫人的壽辰,不如咱們?nèi)ヌ蛉烁芭闼f說話吧?!?
別人越是勸,田姑娘反倒越是不喜,這些人平常整日在她面前奉承,真有什么事了一個都靠不??!田君儀輕哼一聲,冷笑道:“你們怕什么,郡主來了我們?nèi)フ垈€安是應(yīng)該的禮數(shù)。那邊都是朝中的貴婦,郡主一個姑娘家想必也是孤單,咱們?nèi)ヅ闼皇钦??!?
“這……”
眾人看田姑娘一臉固執(zhí)的模樣,只得無奈地跟了上去。
等到人都走光了,楚凌方才從假山上站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挑了挑眉。
“這是南宮御月的桃花么?”楚凌饒有興致地道:“這姑娘的眼神可真不怎么樣?!笨丛谒劬Σ缓玫姆輧海€是避著她一點兒吧。不過南宮御月那妖孽若是能被這朵小桃花給收了,也是極好的。
“看上本座,怎么就是眼神不好了?”南宮御月地聲音在不遠處響起,楚凌驀地扭頭看過去,果然看到方才那些少女站著的旁邊一顆大樹上,南宮御月正坐在樹干上笑吟吟地看著他。
難怪她沒發(fā)現(xiàn)南宮御月,這家伙竟然沒節(jié)操到躺在樹上聽愛慕他的姑娘為他爭風(fēng)吃醋。
楚凌嘆了口氣,對著他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國師,近來安好?”
“虛偽?!蹦蠈m御月輕哼一聲,身形一閃已經(jīng)落到了楚凌的跟前。
南宮御月比楚凌高了一頭,居高臨下地看著楚凌道:“你還沒說,看上本座怎么就眼神不好了?”
楚凌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地道:“國師只怕是誤會了,我的意思是,田姑娘要找我,但是我就坐在這里她卻沒看見,可不是眼神不好么?”
南宮御月輕笑了一聲,顯然并不相信楚凌的話,“是么?”
楚凌笑顏如花,“是呀?!?
南宮御月突然伸出手就向楚凌的臉頰捏去,楚凌微微側(cè)首同時伸出手隔開了南宮御月的手,“國師自重。”南宮御月輕哼一聲,手腕一轉(zhuǎn)避開了楚凌的手繼續(xù)鍥而不舍地抓向她的臉。楚凌右手提起匕首毫不猶豫地對著他的手掌刺了過去。兩人一瞬間已經(jīng)交換了七八招,南宮御月很快就發(fā)現(xiàn)這么近的距離如果不依仗內(nèi)力的話他是占不到楚凌的便宜的,便也不再勉強往后退開了兩步。
抬起手看了看自己手背上一道淺淺的血痕,南宮御月將手放到唇邊輕輕舔去了血痕,輕聲道:“最毒婦人心。”
楚凌無語,你手賤還怪我下手狠?
知道跟南宮御月糾纏下去也沒什么用處,楚凌直接躍下了假山轉(zhuǎn)身走人。不想南宮御月立刻又跟了上來,“笙笙想不想知道我這幾天做什么去了?”
楚凌搖頭,“不想。”
南宮御月道:“真的不想么?如果跟君無歡有關(guān)呢?”
楚凌瞥了他一眼,“你真的會告訴我嗎?”
“說不定呢?你求我我就告訴你。”南宮御月道。
楚凌呵呵了兩聲,“不用,既然是秘密國師就自己留著吧,我這個人好奇心不是那么重的?!?
南宮御月道:“你就不怕君無歡有危險嗎?”
楚凌挑眉道:“國師已經(jīng)能打得過君無歡了嗎?”
南宮御月臉色一沉,眼神立刻有些陰郁起來,“說告訴你我打不過君無歡的?”
楚凌心中暗道:“這難道不是事實么?還需要人告訴?”
“總有一天,我要殺了君無歡。”南宮御月瞇眼道。
楚凌心中嘆了口氣,哀嘆自己的不幸。為什么今天她會碰到南宮御月?
“國師也是來參加壽宴的么?”楚凌問道。
南宮御月冷哼一聲,“壽宴?那是什么玩意兒?!?
“那你是?”
南宮御月突然靠近了楚凌,壓低了聲音道:“君無歡想要干壞事,本座要來看著他。”楚凌微微瞇眼,“你怎么知道君無歡想要干壞事?他想要干什么壞事?”南宮御月悠然道:“等本座抓住他,自然就知道了。無事不登三寶殿,君無歡那種人竟然會來給田家的老太婆賀壽,你以為他安了什么好心?”
楚凌淡定地道:“君無歡是商人,跟權(quán)貴打好關(guān)系就應(yīng)該的?!?
南宮御月道:“是么,本座不信。有本座在,君無歡想做什么都不行。”
“……”君無歡猜到了,所以今天君無歡什么都不會做,他請本姑娘做了。
“你們在干什么?!”一個有些尖銳地聲音突然傳來,楚凌一怔想起來這好像是那位田姑娘的聲音,只是這聲音跟方才在池塘邊比起來,實在是有些刺耳。
這才發(fā)現(xiàn)因為方才的談話,兩人的距離有些近了。
楚凌不動神色地退開了兩步,扭頭看過去就看到身后的花墻入口處田姑娘正帶著一群人走了過來。距離有些遠,她自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從那個位置看過來兩人確實有些過分的近了。
楚凌微微瞇眼,從南宮御月的眼中看到了一絲得意和幸災(zāi)樂禍。
“你們在做什么!”田姑娘已經(jīng)帶著人走了過來,盯著楚凌沉聲問道。
楚凌輕輕拂袖,面帶微笑看著田姑娘,聲音溫和地道:“田姑娘,你這是在質(zhì)問本郡主還是南宮國師?”
田姑娘臉色微變,雙眸盯著楚凌的面容道:“我只是聽說,郡主和長離公子已經(jīng)定親了??ぶ鬟€與別的男子靠的這般近,只怕對長離公子不好吧?!?
楚凌道:“多謝田姑娘提點,本郡主知道了。本郡主方才與南宮國師說了幾句話罷了,田姑娘實在不必為長離公子擔(dān)心?!?
“我…我不是……”田姑娘忍不住看了南宮御月一眼,見他眼神不悅連忙想要解釋,“國師,我不是……”
南宮御月對田姑娘如何并不感興趣,他有些失望地看著楚凌,“笙笙,你就這般迫不及待地想要跟我撇清關(guān)系么?”
“……”本姑娘跟你沒關(guān)系!
“君無歡能給你什么,我也同樣可以給你啊。”南宮御月輕聲道,旁邊的田姑娘越發(fā)氣得臉色發(fā)白,看著楚凌的眼神仿佛要射出刀子來了。楚凌扶額,忍不住在心中佩服起君無歡來了。他到底是怎么跟這個蛇精病周旋了這么多年的?
楚凌嘆了口氣,幽幽道:“國師,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自我一見長離公子便驚為天人,從此心中再無他人。國師如此厚愛,恕我實在是難以消受啊。”誰還不會演戲怎么的?
“笙笙如此厚愛,無歡卻是受寵若驚,今生定不敢負了笙笙一片真心。”一個帶笑的聲音在不遠處悠悠傳來,眾人側(cè)首便看到長離公子一襲藍衣漫步而來。
眉眼含笑,霞姿月韻,風(fēng)采無雙。
“……”南宮御月這個坑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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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凌:……南宮御月這個坑爹貨!▄█?█●
南宮御月:……君無歡這個病秧子?。邸?`Д′?○]
君無歡:……笙笙對我表白?好開心,我也要趕快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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