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找了個借口離開,蘇荷將手里香檳杯擱在一旁,便提著長裙快步離開會場,向場外最近的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與此同時。
彌漫著清淡的果香香水氣味的宴廳層洗手間外,鋪著紅毯的長廊上,兩道身影相對而立。
商驍皺眉望著眼前面色酡紅的、眼神明顯帶著醉意的年輕女人。十幾秒前,她就是這副姿態(tài)伸著雙臂攔在他的去路上,讓原本無視走過的他不得不停下來。
“戴小姐,有事嗎?”
男人那不加掩飾的冷淡有些刺疼了女人。戴詩茜平展的指尖無意識地攥緊了下,但很快又放開。
她搖了搖頭,露出明艷的笑。
“沒什么,就是有點醉了?!?
“?!?
商驍垂眸,神色冷淡地看著她。薄唇抿成鋒利的直線。
“……”
戴詩茜不由地縮了縮肩膀,眼底的醉意退了幾分。
這才是她熟悉的商驍啊。從大學(xué)開始,那么多那么多的女生追在他的身后,到后來他一曲成名,名動樂壇,更加數(shù)不勝數(shù)的人將憧憬仰慕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然而他卻好像從未在意過。
更甚至,那雙漆黑的眸子里好像根本就沒辦法看到任何人的身影——即便像此刻這樣近在咫尺,仍叫人覺著他在摸不到的天邊。
那個圈子里給他的稱呼沒錯啊,就是天神一樣。
可如果所有人都不能接近他,那她也沒有什么好遺憾的了,然而偏偏——偏偏多了那樣一個異數(shù)!
只因為自己錯過了他需要聯(lián)姻的那個時刻,就被遠(yuǎn)不如商戴兩家世交關(guān)系的蘇家的小姐趁虛而入,觸手可及的天神就此拱手讓人——這幾乎成了戴詩茜抹不去的心病。
她不甘心失敗、更不甘心退縮,所以與盧彥清的婚約她至今都沒有履行,而這人婚禮就在今天,這已經(jīng)是她最后的機會了!
戴詩茜握緊了手,她低下頭,聲音也放虛放輕。
“我有點頭暈,好像找不到回會場的路了……商驍學(xué)長,你能送我回去嗎?”
說著話,年輕女人踉蹌著上前了半步,似乎無意地抬手去扶男人垂在身側(cè)的手臂。
然而卻撲了空。
——商驍退后一步,眉眼間情緒愈冷。
“回去以后我讓安保過來,戴小姐稍等?!?
說完,商驍視線移開,便要從放下手臂的戴詩茜身旁繞過。
“商驍!”
徹底被男人那退后的一步撕掉了面子的戴詩茜臉色發(fā)白,她咬著唇瓣抬頭,眼神凄楚地看向男人。
“我只是讓你扶我一下而已,這……這都不行嗎!”
再次被女人纖細(xì)的手臂攔住去路,商驍皺眉。
他眼底壓抑著的不耐和躁郁幾乎實質(zhì)化,僵了幾秒后,最終還是輕晃了下,壓了下去。
“戴小姐,我們之間并沒有任何可以無需顧忌的關(guān)系。今天是蘇荷和我的婚禮,你是我們的客人,我尊重你,也請你尊重自己?!?
戴詩茜臉上最后一點血色褪去。
她攔在男人面前的手緊緊地攥了起來,指甲幾乎要扣進掌心里。
“蘇荷、蘇荷……蘇荷她憑什么!論起與商家的關(guān)系,蘇家哪里比得上戴家?她不過是借了我當(dāng)時不在國內(nèi)的運氣才能和你聯(lián)姻!她怎么配和你站在一起——”
話聲戛然而止。
不是戴詩茜自覺失態(tài),而是原本冷淡漠然的男人在方才那一瞬間陡然壓下的目光里,戾氣重得……判若兩人。
像是無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嚨,在那可怖的目光下,戴詩茜后面的話不由自主地咽了回去。
等回神以后,她眼神更加凄然。
“就只是聯(lián)姻而已……你為什么要那么維護她,連一丁點面子都不給我留……我們不是從小就認(rèn)識的嗎?在我們很小的時候,商家和戴家的長輩就想過要結(jié)親的啊……我只是來晚了一步,你就連這些面子都不能給我了嗎?蘇荷她——她到底算什么啊!”
“……!”
商驍眼底最后一絲壓抑情緒的理智繃斷。
他垂眸望著面前的女人,全無表情。
幾秒之后,長廊里響起一聲極低的啞然的笑。
“你搞錯了?!?
戴詩茜原本就因為面前這人突然的笑而愣住,此時更是茫然。
“什么?”
“商家和戴家?世交的情分?”男人眸子里情緒冰涼,“我什么時候在意過這些?!?
“——那你當(dāng)初為什么要同意那頓晚餐?!那時候為什么還要在我回國后來見我?。俊?
“因為蘇荷。”
“?!”戴詩茜臉色刷白,“這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
“因為她在意?!?
商驍冷冰冰地睨著女人。
“包括我還愿意稱呼你一聲戴小姐,還允許你今天站在這里,都是因為她在意——在意商家和戴家的交情,在意我父親母親的看法,在意長輩對我的評判,在意那一切我不在意的東西?!?
“既然是她在意的,無論是什么,我都愿意配合——所以不要再侮辱她,半個字都不行?!?
“因為那時候我會忍無可忍,讓人把你轟出去,但我不想她不開心。至于商家和戴家的世交?……你不妨試試,和她的分量相比,我會不會猶豫哪怕一秒?!?
這席話間,戴詩茜面色慘白。她顫栗著瞳孔,不能相信地看著商驍。
她的手臂不自覺地垂下來,而那人也毫無留戀地直身離開。
到某個瞬間,戴詩茜陡然回神,扭回頭去不甘心地喊:“可如果沒有蘇荷,那我才應(yīng)該是你——”
“如果沒有她的在意,我連看你一眼都懶得。”
那人沒回頭,亦沒有絲毫停頓。
那道挺拔而冰冷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長廊的拐角處。
婚禮儀式順利進行,結(jié)束。
晚宴之后,蘇荷和商驍終于得以脫身,回到酒店頂層的大套房里。
大約是嚴(yán)奕的授意,房間內(nèi)被火紅色的玫瑰花瓣裝點得浪漫而曖|昧,連燈光似乎都刻意調(diào)整過亮度,光影盈盈。
只可惜再美的景兒,也只有商驍一個人有理智觀賞。
原因很簡單——蘇荷又醉了。
商驍停在門外,艱難開門之后,他無奈地把懷里軟成泥的女孩兒抱進套房外間,然后又送進臥室里。
只是剛把人擱到床邊上,他跪下去給女孩兒脫去高跟鞋的工夫,就聽見頭頂一聲又軟又飄的喚聲:
“商驍……”
“嗯?”
商驍本能抬頭,“哪里不——”
話沒說完,他眼前一黑。
“砰”的悶響,男人便被突然撲下來的女孩兒壓在了套房臥室還點綴著幾片玫瑰花瓣的地板上。
商驍身影一僵,感覺到身上那顆小腦袋明顯蠢蠢欲動,他停頓幾秒,便也放棄了掙扎,縱容地揉了揉女孩兒的長發(fā)。他仰面看著天花板上燈火微醺的水晶燈,啞然失笑。
“昨天明明答應(yīng)過我,今天不會喝醉的,真狡猾啊?!?
“今天……高興……”
商驍有些意外,垂眸看向身前趴著的人,“不是嫌婚禮麻煩么?”
女孩兒嗖地一下抬起頭,仰起來的巴掌臉上笑容明艷燦爛,臉頰酡紅,像個小傻子。
“因為……聽見……你的告白啦?!?
“什么告白?”
“就是,跟戴詩茜說的那些話呀?!?
商驍微怔了下。
“你聽到了?”
“聽到了!”酒醉的女孩兒重重點頭,“而且聽的很清楚!所以很開心!”
商驍啞然失笑,情不自禁地伸手捏了捏女孩兒的臉頰,“嗯,知道了。那我們起來吧?”
“不要!”
“為什么?”
“因為開心!”
“……”
商驍無奈地笑,縱容望她。
“好,那不起來?!?
安靜半晌。
到某個瞬間,房里窸窸窣窣地響起衣料摩擦的聲音。
商驍微頓,然后垂下眼簾。
“……蘇荷?”
“嗯?”兢兢業(yè)業(yè)的小腦袋埋在他身前。
“你在做什么?”
“……”
空氣沉默幾秒,他身上的小傻子往上拱了拱,趴到他耳邊,暖呼呼的氣息往他耳畔吹拂。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嗯?”
“我和嫻哥商量過了,今晚我要干一件大事!”
“什么事?”
“……”
醉得傻乎乎的女孩兒在他耳邊傻乎乎地笑,攥起小拳頭,語氣驕傲——
“我要給你生猴子!”
商驍一怔。
須臾后,他驀然失笑。
“……不能是人么?”
“哎?”
醉得傻乎乎的小姑娘頓時被這個問題繞進去了,啃著小拳頭陷入沉思。
而仰在地板上的那人微垂了眼,眸子里已經(jīng)壓抑了很久很久的漆黑情緒慢慢翻攪起來。
他輕撫過女孩兒的眉眼,再開口時,聲線莫名地沙啞。
“真想好了,不后悔么?”
“后悔什么?”
女孩兒茫然抬頭,但此時被酒精控制的大腦全憑猿猴本能。于是在得到答案以前,她已經(jīng)先被那張俊臉蠱惑,燦爛一笑:
“不后悔!”
“嗯。這是你說的?!?
“哎?你抱我起來干什么,唔唔唔——”
第二天。
白天。
蘇荷沒能爬起床。
晚上。
終于清醒的蘇荷咬牙切齒地拿過手機給商嫻發(fā)了一條短信:
“說好的性冷淡呢!騙人?。。 ?
作者有話要說:三次元這段時間在搞戶口遷移以及《她那么甜》的實體預(yù)售,略忙,番外更新有點慢,寶貝們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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