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西街,悅來客棧。
頂級套間里,一個衣著富貴的中年男人正在房中跺來跺去。
他神色時而驚恐時而糾結(jié),仿佛在想很難下決定的事。
“爹爹,你別轉(zhuǎn)了,春兒頭疼?!?
套房的床上,躺著一個奄奄一息的女孩,發(fā)出微弱的呻吟聲。
女孩看起來不過六七歲,臉龐上有幾處血痕,剛剛結(jié)痂,頭上包著白紗布,隱隱有殷紅滲出。
男人停下腳步,眼中也滿是驚惶,身形搖搖欲墜。
他強(qiáng)打精神半跪在床邊,手輕輕撫摸著春兒黑亮的發(fā)髻安慰道:
“春兒乖,是爹爹不好,讓你受苦了!”
春兒忍著疼閉了閉眼,豆大的淚珠就滾落了下來。
“爹爹……我想娘了!”
男子悲愴地道:
“可憐你娘尸骨未寒,爹爹實在是無路可走了!”
春兒止不住地哭,眼淚像斷線一般撲簌簌地掉落在床上。
稚童年幼,不似大人懂得隱忍,直接“哇哇”大哭起來。
男子怎么也沒想到,此行入京竟與妻子天人兩隔,就連春兒也差點(diǎn)被害。
他本為蜀郡販賣蜀錦的商人,名為張平,這次上京帶上妻女,想的趁生意結(jié)束之余,帶她們好好在京城逛一逛,買一些好吃好玩的帶回家。
卻不曾想,在京中繁華道路上行走,春兒被大理寺官兵奔馬撞上,妻子為了救年幼的春兒不顧一切地沖上去,被馬蹄踐踏而死。
天降橫禍!
而那個害人的人,竟然是大理寺四品官員,聲稱執(zhí)行皇命急令,可在鬧市中奔馬,傷人也可以逃避刑罰。
張平原本是不信的,直到報官后,衙門的人來了之后,連扣押殺人犯的意思都沒有,只是象征性地問了他要不要幫忙收斂妻子尸體,就再沒了下文。
他稀罕這些狗官幫忙收斂尸體嗎?他想要的是妻子活過來!
張平悲痛之余,還要強(qiáng)打精神為妻子討公道,可到處求告卻處處碰壁,得到的答案竟然出奇地一致。
縱馬行兇之人竟真是大理寺的官員,若他真的是為陛下辦理緊急事務(wù),可以免除刑罰。
他想搞清楚那狗官到底因何那般著急,在鬧市中縱馬行兇,春兒壓根就沒有站在路中間,那馬蹄像是長了眼睛一樣朝她踐踏而去,當(dāng)真是橫行霸道!
可憐慘死的妻子,到現(xiàn)在還在靈堂停著,死不瞑目!
張平哀嘆一聲,哄睡了春兒后,負(fù)手站在窗口沉默了很久。
現(xiàn)在京都所有能告的衙門,他都已經(jīng)找了,但這些人像是商量好了一般,滴水不漏。
現(xiàn)在,擺在他面前的路,只有一條,那就是西廠!
那蕭塵本是來自大周的棄子,卻能成立西廠,代表皇權(quán),監(jiān)察百官!
他不屬于大秦的任何一股勢力,說不定,西廠真的可以為他妻兒伸冤……
夜霜打在張平的身上,泛著冰冷的氣息,張平恍若未覺,眼中浮現(xiàn)一抹決然。
“罷了,就去西廠試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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