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
傻柱穿著花布圍裙坐在了李學武的對面,壞笑著說道:“這話要說也對,也不對”。
說完大臉往前湊了湊說道:“要是景副廠長請客你自然是沒人緣,可今天是李副廠長請客啊,你別不是逗我玩呢吧”。
“呵呵,人家請的都是領(lǐng)導”
李學武嘰咕嘰咕眼睛道:“我還不夠級別呢”。
“胡扯!”
傻柱一梗脖子,挑眉道:“保衛(wèi)處一把手,紀監(jiān)副書記要是都不夠……”
瞧見李學武要拿茶杯砸他,傻柱立馬止住了話頭,嘰咕著眼睛笑道:“我這不夸你呢嘛,伱看你,誰去了我還不知道?!”
說完見李學武放下茶杯湊過去笑著挑眉問道:“今晚什么局兒,我可見著程副廠長也在呢”。
“反正不是鴻門宴”
李學武輕笑一聲,沖著從廚房出來的雨水招招手道:“妹子,來壺茶”。
“跟誰叫妹子呢!”
雨水翻了翻白眼嗔道:“我比你大,你得叫姐知道嘛!”
李學武點了點頭,從善如流地再一次說道:“好的,大姐來壺茶”。
這會兒輪到雨水皺眉頭了,嘴里動了動,扭身往西屋去了。
傻柱晃了晃腦袋,看了兩人幾眼,心里又開始不得勁了。
先叫姐,后叫妹,最后叫……
“瞅啥呢!”
李學武一回頭看見傻柱瞪著大眼珠子在盯著自己,一副懷疑模樣,跟斗雞眼似的。
傻柱撇了撇嘴,再拿廠里那些事逗殼子的心思都沒有了,他牙又開始疼了。
“你癔癥了~!”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伸手掀開了桌上的茶杯,等著雨水的那壺茶。
傻柱盤著胳膊拄在桌子上反了一嘴道:“你才癔癥了呢”。
說著話看了看西屋的妹子,又對著李學武問道:“你說雨水為啥不找對象呢?”
“你問我?!”
李學武看了看傻柱,道:“你跟你妹子是仇人???還是你倆隔著十萬八千里?。孔约翰粫査銌栁??”
說完扭頭看向西屋的雨水,大聲問道:“雨水!唔~……”。
雨水聽見李學武的喊聲回過頭只看見自己哥哥捂著李學武的嘴掙扎著不讓他說話。
“干啥?”
“沒事,催你快點~”
傻柱用力扳著李學武的腦袋,等回了雨水的話,見著妹子扭過頭去嘀咕“有病”后,這才松開了捂著李學武的手。
“你想害死我啊你!”
“你想害死我啊你!”
傻柱說完這句,李學武也說了一句,使勁喘了喘氣,瞪了傻柱一眼道:“你撿條命,我剛才要是出手,你今天都省了住院的錢了”。
“少吹吧你!”
傻柱狠了一個,隨后捅咕了李學武一下道:“別問,一問就急眼,耍脾氣”。
這會兒見著雨水端著茶壺過來了,傻柱也不敢多說了,坐好了跟李學武嘰咕眼睛示意他別給自己惹事兒。
李學武翻了翻眼珠子懶得搭理他,見著雨水給他的杯子里倒了茶,笑著道了聲謝。
放下茶壺的雨水想了想,看著李學武說道:“讓你占個便宜,以后別管我叫姐了,還是叫妹子吧”。
“好的大姐”
“你!”
雨水見著李學武還逗自己,不由得瞪了瞪眼睛,打量了李學武的穿著嗔道:“你看你穿的跟老頭兒似的管我叫大姐,你不嫌我還嫌呢!”
“呵呵,我就像老頭了?”
李學武看了看自己的穿著,白加黑什么時候成老頭裝了。
“氣質(zhì)像!”
雨水扯了扯嘴角,隨后用手指點了點李學武,威脅的眼神很明顯,兇了一下又回了廚房。
李學武轉(zhuǎn)頭看向傻柱,挑眉道:“我認識一些體校的教師,特別能打的那種,我覺得特別適合雨水”。
“你什么意思?!”
傻柱心里還想著妹子說讓李學武占便宜的話呢,可聽見李學武一說這個,他這會兒倒是不愿意了。
傻柱無語地看了看李學武,隨后又無奈地嘆了口氣,問道:“你有沒有警查的關(guān)系,教師現(xiàn)在……咳咳,我覺得警查還行”。
李學武喝了口茶,苦著臉說道:“你也知道,我就在分局”。
傻柱點頭道:“我就是知道你在分局才求到你的”。
李學武放下茶杯看向傻柱說道:“正因為我在分局工作所以才特別理解警查的辛苦,咱就別給他們找麻煩了”。
“……”
傻柱無語了,他特么還以為李學武為了自己妹子為難呢,沒想到是為了警查為難。
自己妹子就這么不堪?
還給警查找麻煩了?!——
晚飯就是在倒座房吃的,回來的時候都快七點了,趙雅芳又因為迪麗雅的囑咐,便沒有生火。
天熱,她又苦夏,屋里涼快些才好呢。
往日里婆婆做飯也都是用的南屋鍋灶,她跟去婆婆那屋睡,留了南屋炕空著。
家里就剩這娘幾個了,一鋪炕睡著還空了位置呢。
姬毓秀因為作息原因,一直都在東院睡了,不管她回不回來,劉茵隔了三兩天就去給燒燒炕,省的有潮氣。
新房子就是這樣,地面、炕面、墻面的潮氣多一些。
后院倒是不用劉茵操心,時不時的于麗會過去,李雪有的時候晚上也會過去辦公。
家里住的就剩下劉茵、趙雅芳和李雪了,娘三個倒是分工明確,一個上班,一個養(yǎng)胎,一個操持家務。
晚上了也都是劉茵一個人給孫子們準備戒子和小衣服啥的。
算計著大兒媳應該是臘月生,二兒媳應該是過正月生,兩人相差三個月左右。
也正是因為趙雅芳和顧寧都有了,李學武才叫母親趁著現(xiàn)在不忙趕緊去山上看看,好也放心。
不然整日里操持著家里,沒上山看過父子兩個終究是掛念著。
其實要說上山,每周老彪子都會去山上,只是母親舍不得家里,又放不下大兒媳婦兒而已。
山上是大兒媳兒娘家,自己上山了,親家問起了,把兒媳一個人扔在家里終究也不是個事嘛。
終究是老人思想,要擱李學武和趙雅芳這一輩的年輕人想來,實在沒什么可挑理的。
吃飯還用愁?
倒座房哪天不得開火啊,一樣是吃飯,倒座房這邊的伙食可能沒有家里精細,可這個年代精細的飯菜能有幾頓啊。
趙雅芳也是借著李姝的光了,李姝不在家,棒梗送來的雞蛋有一多半都給她吃了。
李學武是想著不用給家里留的,老彪子從山上也往下拉雞蛋呢,李姝和顧寧都夠吃。
可能是趙雅芳有些不好意思了,現(xiàn)在吃的雞蛋還夠不上一天一個呢。
晚飯回來,李雪照例拎著包去了后院,顧寧和老太太抱著李姝跟趙雅芳回了家里。
剛才飯桌上提起給趙雅芳和顧寧補身體的話了,回來老太太便叮囑趙雅芳得注意著飲食習慣。
終究是中醫(yī)世家,對養(yǎng)生和保養(yǎng)、養(yǎng)胎方面是有傳承和理論支撐的。
顧寧側(cè)坐在炕上,看著李姝穿著小布鞋在炕里撒歡兒,對著炕頭對坐著的趙雅芳說道:“雞蛋家里都有呢,他常往家拿的,這邊的你跟媽說煮了吃”。
趙雅芳笑了笑說道:“夠吃呢,能吃多少,讓媽腌一些等著過年吃吧”。
“快別了”
顧寧接了跑過來跟她嘀嘀咕咕說著話的李姝,回話道:“過年有過年的呢,你虧了身子影響的是孩子”。
說著話又幫著李姝整理了一下擰歪的開襠褲,接了她的小汽車往炕里轱轆著逗孩子玩。
老太太見著妯娌兩個相處的好,也是笑的開心,坐在炕里一邊照看著李姝,一邊聽著兩人說話。
顧寧在家的時候說話就少,基本上都是跟李學武說,跟她也就是日常那么兩句話。
回來這邊也就趕上事兒了,或者有了話題了才會多說一些,不然就像個悶嘴兒的葫蘆,只聽別人說。
趙雅芳是個能說會道的,兩人學識、身份都相當,說話也能有個共同話題,不像她老太太了,嘴里念叨的也就院里這么點事。
顧寧跟趙雅芳說的也不是那么多,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看著兩人都是上了大學的,又都是正經(jīng)的工作和身份,可從小的家庭背景和生活觀念都不同呢。
現(xiàn)在別人不覺得,劉茵是能覺得李順選了老大養(yǎng)老是對的,跟老大的脾氣秉性,也跟老大媳婦兒的家庭出身有關(guān)。
老二不用說了,就是選也不會選老二的,雖然過的最好,工作最好,可那脾氣性格不是聽老人話的,也不是沉穩(wěn)隨和的,可住不到一起去。
別看現(xiàn)在老二孝順著呢,可你說啥他聽了,做不做就不是他了,你是生氣還是不生氣?
老二媳婦兒也是一樣,確實是個好媳婦兒,可不大適合在一塊兒生活。
孤傲不是脾氣,而是長久養(yǎng)成的性格秉性,顧寧從小就那個生活狀態(tài),不是針對他們。
可在他們看來,老二媳婦兒就是城里那種高干家庭出身的標準子女,可能小兩口都是干部,在一起生活順當?shù)暮埽先嗽谝黄鹁筒煌恕?
就是老太太在那邊生活有的時候都看不過眼了,更何況是幾代人在同一個屋檐下呢。
在生活習慣上,日常消費上,衣食住行樣樣都有著思想上的差異。
老二家如此,老三家就更是如此了,姬毓秀更是爹媽寵著,哥哥愛著長大的。
可能因為年歲小好糊弄著,再大一點兒,別說姬毓秀不滿意了,就是老三學才也受不了他們家的傳統(tǒng)生活觀念了。
隨著外部環(huán)境的改變,傳統(tǒng)家庭的觀念和思想也在發(fā)生變革。
年輕人更容易接受新思想,新觀念,新生活,對應的就是接受較緩慢,或者說防備心比較強的上了歲數(shù)的人。
老人經(jīng)歷的多了,對生活的坑坑包包都有了防備和隨遇而安的心,自然沒有年輕人那種上進和冒險的觀念。
兩相沖突,自然各自生活的都不舒服。
為什么這個時候多選老大養(yǎng)老,原因就是等他們老了的時候,老大基本上也人到中年了,已經(jīng)能感受到他們曾經(jīng)感受過的危機和防備了。
更容易溝通,更容易理解,劉茵說李順選老大合適的原因其二是大兒媳婦兒。
三個兒媳婦兒,兩個出身是高干,唯獨只有趙雅芳是出身農(nóng)村的,再是經(jīng)歷過高等教育,可根子和骨子里還是農(nóng)村人,生活上還是農(nóng)村的思維模式。
勤儉節(jié)約,老實本分,孝順恭謹這些品質(zhì)都是刻畫在了骨子里的,又是承擔著長媳的責任,對待老人自然是要比其他兩個兒媳要順當些的。
老太太就是這么過來的,所以很理解劉茵的想法,對趙雅芳的態(tài)度比其他幾個孫媳婦也是不一樣的。
有對長媳的尊重,也有對家庭未來主事人的倚重。
家庭是個很溫馨的場所,可也有現(xiàn)實的一面,既然定了是老大養(yǎng)老養(yǎng)家,那老大媳婦兒自然就被定為李家未來的主事人。
這個不用爭,也不用搶,有話語權(quán)的好處,也有當家人的責任。
趙雅芳現(xiàn)在其實已經(jīng)承擔起了家庭的一部分決定事務權(quán),劉茵也有意放手家里的事由著老大媳婦兒做主。
其實這都是老大媳婦兒過門后應該有的意思,只不過當時趙雅芳一心想要單獨出去過日子,不受老人牽扯。
婚后也是沒接婆婆的賬本和鑰匙,想著小叔子也上了大學,二小叔子還在外面當兵,公公婆婆歲數(shù)都不大,再等等。
她想的是,但凡二小叔子和小叔子有一個張羅著繼承家業(yè)或者提出要給公公婆婆養(yǎng)老,那她和李學文就搬出去住。
哪怕是住學校里的宿舍也不想在家里擠的。
可誰能想得到呢,計劃沒有變化快,原來預想著的家里會很擠,向?qū)﹂T那樣擠得走不開身的,可才不到半年時間,在這院里他們家就有了四五處房產(chǎn)。
這會兒住吧,打撲嘞住都住不過來了,二小叔子更是在結(jié)婚后就搬出去了,留下三處房產(chǎn)在這院里空著。
現(xiàn)在可倒好了,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在家里住著的人都湊不夠一間屋子的一鋪炕了。
她和李學文在學校還有個分到手的住房空著呢,現(xiàn)在也沒法過去住,以前擔心的房子問題現(xiàn)在倒成了累贅。
環(huán)境的變換自然決定了觀念的轉(zhuǎn)變,趙雅芳逐漸的也對養(yǎng)老和當家這件事不再抵觸和推辭,婆婆給了鑰匙和賬本她都接了,算是正式的成了管家媳婦。
說起來這就是個傳統(tǒng)的習俗和儀式感罷了,李家能有多少錢,能有多少移動資產(chǎn)李學武還不知道?
甭問,他們家可沒有婁家的那種傳世翡翠手鐲,更沒有什么金銀古董啥的,就是日常的工資和票據(jù)。
賬本是要有的,京城無論大小家庭,是窮的,是富的,是人多的,是人少的,基本上家家都有本賬。
記錄了本月領(lǐng)工資幾何,上個月盈余幾何,欠款幾何,本月按日花費均會登記在本冊上,以供反思核對。
買鋼筆,訂雜志了,修鞋了,買菜了,都得登記,出一筆進一筆,老百姓的日子都在賬本上呢。
管家的媳婦兒管賬管錢,她說這個能買,那就能買,她說賬上這個月的生活費都不夠了,不能買,那就是不能買。
男人和家里其他人只管著掙錢和提出要求就是了,至于花錢和買東西都得經(jīng)管家媳婦兒手。
在早這個權(quán)限也是給剛過門的主家媳婦兒管的,一直管到自己閨女十三四了,懂事了,就得帶著閨女學著管家了。
無論閨女出閣與否,大兒媳婦兒一進門,這錢庫的鑰匙和賬本就得從婆婆手里交到新媳婦兒的手里。
沒有時間緩和,一般就是新婚第二天新媳婦兒給公婆磕頭的時候,敬了茶,接鑰匙和賬本。
正常來說,新媳婦兒在家已經(jīng)跟娘家媽學了好些年的管家經(jīng)驗了,不會怵頭和麻爪。
這也是為啥早先的人家講究個門當戶對呢,沒有娘的姑娘不好找婆家的,說是沒有教養(y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