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武在招待所有深遠影響他們都知道,以前保衛(wèi)科,現(xiàn)在煉鋼廠保衛(wèi)處的許寧就是從招待所跳出去的。
現(xiàn)在招待所的所長跟李學武以前住一個大院他們也都聽說過,現(xiàn)在李學武的父母還住在那邊,所以見著秦淮茹帶著李雪等人來也不出奇,有認識的還打了招呼。
等上了三樓,這會兒走廊的人就更少了,下班不積極,思想有問題嘛。
棒梗是第一次來這邊,更是第一次上到三樓來,瞅哪兒都好奇。
他現(xiàn)在是人嫌狗不愛的年齡,秦淮茹也是不愿意搭理他,給他點兒陽光就燦爛。
走到走廊的一頭,見著沙器之正從大辦公室里出來,正跟人說話呢。
“快拿著吧,嘗個新鮮”
沙器之笑著跟走出來客氣的周瑤說了一句,見著秦淮茹她們來了,便招呼道:“秦所長,今天不值班???”。
“是,這不是多了一個副所長嘛,我們倒是多一天休班的”
秦淮茹笑著應了聲,看了周瑤一眼,知道這位也是新來的大學生,客氣著點了點頭。
周瑤順著沙器之的話同秦淮茹和張松英都打了招呼。
再看向秦淮茹身邊跟著的姑娘,卻聽見沙器之主動介紹道:“這位是李雪同志,李處長的妹妹”。
說完又給李雪介紹道:“這是今年分到咱們科室的大學生,周瑤同志”。
“您好”
“您好”
兩人互相打量了對方一眼,各自打了招呼。
秦淮茹示意了李學武的辦公室說道:“李處長在吧?”
“領導在呢”
沙器之笑著走過去幫他們開了門,請了秦淮茹等人進屋這才對著大辦公室門口的周瑤示意道:“趕緊下班吧,多出來的就是特意給你帶的”。
“那,謝謝沙主任了”
周瑤笑著點了點頭,等沙器之進了處長辦公室這才回了大辦公室。
剛才沙器之回來大辦公室,同大家很是客氣了一番。
因為屋里人多,便將瓜果分切了一些給眾人嘗嘗。
等下班的時候周瑤卻是得了沙器之的示意多留了一會兒。
等人走沒了,沙器之示意了箱子里剩下的兩個哈密瓜,說是給她留的,回家?guī)稀?
周瑤沒想到沙器之這么照顧她,很是不好意思,這才追出來客氣的。
沙器之的意思她大概是了解的,這辦公室里先前跟沙器之相處的都很一般,她是后來的,卻是同沙器之相處的比較好。
再加上她是大學生,在經歷了兩個多月的實習期,得到了沙器之的指點和幫助,算是學生。
這兩個哈密瓜不算啥金貴的東西,但是在京城也是不好買的。
雖然說現(xiàn)在廠里也有賣,可那不是得自己買嘛,這是沙主任從邊疆帶回來的,禮輕情意重嘛。
以前她總覺得上班沒什么,都是同事,好好工作,好好相處就是了。
可剛來實習沒幾天就遇到了交際危機,被領導秘書說了。
隨后的日子里不斷的出錯,不斷地受挫折,讓她明白上了班,機關單位里沒她想的那么好。
而就在她堅持在保衛(wèi)處實習,堅守在這陣地上的時候,她又遇到了機關里溫暖的一面。
領導的關心和指導,說過她的沙秘書也教給她辦公技巧,更是在實習結束的時候給了她一個大驚喜。
現(xiàn)在又收到了來自于當初說她的那個人的禮物,周瑤回到辦公室,看著兩個哈密瓜,只覺得職場就像人生,總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
——
對棒梗來說,人生就像中午的炮藥,沒點著終究是帶著遺憾的,心里想著的和實際的又有些差別。
“武叔!你辦公室可真大?。 ?
棒梗像是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嘴里咋咋呼呼的,眼睛就跟不夠用了似的打量著屋里的擺設。
他知道武叔在單位是干部,可他去過同樣是干部的母親的辦公室,好幾個人占著一個小屋辦公,也沒啥出奇的。
這會兒看見大大的、靠著墻擺放了一排的木質文件柜,柜子玻璃門的后面碼放著整齊的文件。
大大的辦公桌、辦公桌前面有兩張椅子,屋里還有沙發(fā),周圍還有各種應用柜子和花草點綴。
秦淮茹無奈地看了一眼兒子,隨后同李學武問道:“你自己留了嘛?我跟松英買點就是了,又不貴”。
“拿走吧,好多呢,吃不了都壞了”
李學武擺了擺手,示意了沙器之將剩下的那一箱水果給秦淮茹和張松英兩人分了。
棒梗見著母親往里面的小屋去了,也是好奇地跟了進去,見著里面的一箱水果,更是瞪大了眼睛。
李學武也沒搭理他,正準備下班了,收拾著桌上的文件。
李雪見著了,也跟著過來幫著收拾著。
李學武抬起頭看了妹妹一眼,笑著問道:“第一天上班,啥感受?”
“沒啥~”
李雪抿著嘴笑了下,道:“就是干活唄”。
“呵呵,彭曉力沒教你偷懶吧?”
李學武一邊同妹妹開著玩笑,一邊將桌子上的文件收拾好了。
這些天沙器之不在,他自己也會收拾文件了,有需要回家看的裝進了公文包里,不需要的則是放在一邊,由著沙器之歸檔。
李雪看了里屋正在分水果的幾人,有些不解地看了哥哥一眼。
這些水果她還是知道的,是二哥秘書帶回來的,不知道為啥就白送給秦淮茹和那個張松英了。
不過這是她二哥的決定,她只是看了一眼,沒有說話,更沒有過度的關心。
沙器之只是給秦淮茹她們開了箱子,剩下的都由著兩人自己分,他自己則是收拾了李學武今天的文件。
好多他都沒過手,不知道怎么歸檔,所以動作有些慢。
等里屋秦淮茹兩人分好了,沙器之這邊才收拾了差不多。
李學武一直都站在辦公桌邊上同李雪說著話來著,這會兒見他們都好了,便帶頭往外走去。
棒梗只覺得今天真是又失落又收獲,不知道該郁悶的好,還是該開心的好。
不過抱著一兜子的水果出來,棒梗還是覺得開心更多一些,從樓上下來,跟著李學武,嘴里的話就沒斷過。
李學武也是覺得這孩子有點煩人了,不過都還是笑著聽著。
等到了樓下,指揮車已經在門口等著了,李學武彈了棒梗一個腦瓜崩,叮囑道:“再讓我知道你玩危險游戲,我就帶你體驗一下后果是啥樣的”。
“知道了武叔!”
棒梗倒是聽李學武的話,無條件的那種,他知道李學武真敢收拾他,一點都不會輕手的那種。
你要說李學武真敢收拾他,就躲遠遠的就行了唄,他偏不。
秦淮茹也是拿兒子沒轍,怕李學武,還上趕著跟李學武混噠。
棒梗自己知道,李學武嚇唬他卻從來沒跟他動過手,告訴他危險卻從來沒讓他碰過危險。
小孩子眼睛都亮著呢,知道誰對他好,誰對他不好。
似是棒梗這樣的淘小子,懂好賴,就是不懂分寸。
知道炮藥能炸魚,他可沒想過炸人,所以這樣的小子得管著。
李學武開口跟棒梗說這個,也是看這小子不賴,聽得進去才說的。
示意了李雪上車,見沙器之和韓建昆幫著兩人固定好了水果箱子,對著秦淮茹她們擺了擺手,便也就上了車。
看著指揮車離開,張松英給秦淮茹使了個眼神,輕聲道:“可聰明個姑娘了”。
“你也不看看是誰的妹子”
秦淮茹扯了扯嘴角,回了他一句,隨后推了車子往出走。
張松英也推了車子跟了上來,道:“倒是沒她哥的壞勁兒,瞅著文文靜靜的,小家碧玉的樣兒”。
“你是沒見著他們家的門風”
秦淮茹見這會兒周圍也沒旁人,便跟張松英說道:“李雪是老太太帶大的,舉止談笑可都有著規(guī)矩的”。
“不說李雪,你再看看他們家老太太”
秦淮茹抿嘴道:“早上起來第一件事便是梳頭發(fā),一絲不茍,收拾的比我還立正呢”。
“包括現(xiàn)在他閨女也是老太太在給看著,收拾的可干凈了”。
張松英點頭道:“這女孩子可不就得是這么教,你看看現(xiàn)在大街上跑著玩的那個,有幾個正經的,有家長操心的那一天”。
說完看了一眼后面跟著的棒梗,對著秦淮茹小聲說道:“以后不得注意點兒啊,我剛才都看見她看咱們了”。
“去,說啥呢~”
秦淮茹有些心虛地看了周圍人一眼,嗔著道:“擱心里知道就行了唄,非得說出來啊”。
說完還看了后面跟毛猴子似的正四處撒么的兒子一眼,孩子大了,有些事情他懂著呢。
——
“你是大姑娘了,有些事情你得懂了”
李學武看著指揮車離開,對著身邊站著的李雪說了一句。
李雪不解地抬起頭看了二哥一眼,不知道二哥這話是什么意思。
李學武帶著李雪進了院子,示意了門廳里的水果箱子說道:“單位里從來沒有吃獨食一說,更沒有平均一說”。
“你得懂花小錢辦大事的道理,要掌握好這個度,超過了人家會覺得你不實在,過于謹慎了就達不到效果了”
“有的時候你必須學會分享,這樣你吃到的才是最適合你的量,不然就會消化不良,撐壞了肚子,會生病”。
“而在分享的時候也不能是誰都分享的,你得從跟你有關系的人開始,越是重要的人,獲得的應該越多,層次遞進,這樣才能讓更多的人親近你,給他們一個潛意識,只有靠近你才能獲得更多”。
李雪聽著二哥的話,想著當她跟彭曉力帶著那些水果回去,由著彭曉力帶著她分配。
最先給徐主任送的,且送的最多,還惹了徐主任一個玩笑,問這個臭不臭。
其次是給一科長送的,卻是沒有給其他科長送。
而在給科室里的人分水果時,也是老同志多一些,年輕同志少一些。
一人幾塊,可能看不大出來,但李雪是知道的,從那些人跟自己笑著說話的態(tài)度上就能看得出來,他們對這份來自新人的禮物是個什么心理活動。
彭曉力的這種分配方案看著好像是有漏洞,不公平,可在她分配完后,并沒有收到不滿的意思,更沒有聽見有人說閑話。
就好像是默認的規(guī)則一樣,分瓜果就不是公平的。
而在去二哥辦公室的走廊上,她也看見沙主任在給那個周瑤單獨的一份水果了,也是不公平的分配方法。
再想起二哥讓秦淮茹和張松英來保衛(wèi)處拿水果,明著送給她們了,這好像更是一種暗示,是一種施加給別人的潛意識。
就像現(xiàn)在二哥教給她的,要懂得分配,但是不能平均分。
她現(xiàn)在級別低,所以要給領導分,但不是所有的領導都分。
如果到了二哥的級別,更不是誰都分,可能是最“聽話”的人才有的分。
二哥的分配方案更極端,也更立竿見影,更有實際效果。
這也是身份不同,級別不同所能做的事。
李雪現(xiàn)在好像明白了二哥的意思,平均分領導不會滿意,同事也不會在意。
她更應該在意的是領導的態(tài)度,而不是同事們的。
秦京茹在后面關了大門,聽著兄妹兩個的談話,只在內心覺得震撼。
她現(xiàn)在有些明白了,為啥農民的兒子種地的多,為啥干部的孩子當干部的多了。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有些事情,有些道理,有的人需要用代價去明白,有的人卻只是聽一句話就能明白。
這些話聽著平常,卻是剛上班的年輕人用金錢都買不來的寶貴經驗之談。
“快,洗手吃飯了”
老太太從餐廳里出來,對著還在說著話的兄妹兩個招呼了一聲。
“走吧,去吃飯”
李學武對著妹妹笑了笑,示意了進屋。
李雪跟著二哥在門口換了鞋,見二嫂抱著李姝站在沙發(fā)邊上,便打了聲招呼。
見著李姝長長的眼睫毛上還掛著淚珠,便笑著逗趣道:“咋地了,小魔頭?咋還哭了呢~”
李姝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扭著身子調了頭去,不看小姑姑。
顧寧看了李姝一眼,笑著跟李雪說道:“剛才見著人家搬水果,她也想去湊熱鬧,沙發(fā)上翻下來了”。
“我閨女就是好到是趣兒的,啥都想看看”
李學武笑著從衛(wèi)生間里走了出來,示意李雪去洗手,自己則是接了李姝哄了起來。
顧寧將孩子給了李學武,便往廚房去了。
早上李學武走的時候交代了,晚上會帶李雪回來吃飯,老太太親自下廚給準備了她喜歡的菜。
本就是在老太太身邊長大的,又是遇著委屈事兒了,老太太自然是要多關心一些李雪的。
全家人都在為李雪可惜,但也是實在沒辦法。
現(xiàn)在家里的大事基本上都有李學武做主,在安排李雪工作的問題上劉茵和李順都是沒有說話的。
其實也用不著說話,李雪這種情況無非就是跟著幾個哥哥的方向學習,做學問、做醫(yī)生,做警查。
那總不能跟著姥爺?shù)姆较驅W習,當個木匠吧~
家里人現(xiàn)在也多是習慣了李學武在一些事情上的決斷,似是李順和李學文都聽了李學武的話,現(xiàn)在李學才也是去了山上。
家里就剩下女人們了,這家里的事更是得由著李學武來做主了。
李學武帶著李雪回家吃飯也是想趁著機會多跟妹妹說說話,讓他拿出一天的時間來教李雪,也是不可能的,李雪也記不住。
只能是這種潛移默化的叮囑和指導,在日常生活中就說給她了。
飯桌上,李姝賴在叭叭的懷里不想坐自己的小凳子,即便是看見麻麻在看自己,也扭頭裝作看不見。
李學武照顧孩子不算很熟練,但也不陌生,一邊吃著飯,一邊喂著李姝。
李姝倒是不嫌棄叭叭喂得沒太太好,沒麻麻好,但可以肆無忌憚的玩,坐在叭叭的腿上,小腿兒一晃一晃的,自在極了。
有李學武照顧孩子,家里的女人們倒是吃了個好飯,老太太沒給李雪夾菜,倒是笑眼看著李雪吃的開心。
李雪知道這是二哥家,二嫂對自己也好,又是自己親奶奶,這有啥可裝假的。
今天四個菜,一葷三素,葷的還是足葷,秦京茹燉的小雞,李學武嘗過了,沒于麗做的好吃。
年歲小,手藝終究是要差一些。
有著李姝搗亂,李學武的吃飯速度降了下來,跟大家一起吃完的。
飯后老太太跟秦京茹收拾廚房,顧寧要去洗水果,李雪搶著去做了。
李學武也閑不著,小魔頭借著哭勁兒還磨呢,非指著金魚池叫叭叭去看。
她是看不夠這玩意兒的,因為有著龍吐水,門口這塊兒便嘩啦啦的響。
起初老太太因為這個水聲還有點睡不著,后來習慣了,聽著這水聲倒是睡的香。
李姝奔著這邊是為了池里的金魚,上次盛少威來給換的水,拿的魚食,李姝便逮著了,天天都搶著喂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