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來人收拾屋子了”
李雪示意了一下家里,甩著胳膊解釋道:“我回來就見咱家好幾個人在拆炕和墻紙”。
這里說的墻紙不是后世的那種,而是墻上湖著的的一層又一層的白紙。
“東院兒的建筑隊來收拾的?”
李學武抱著閨女往家里看了看,老太太和劉茵正忙活著擦鍋臺呢。
“可不是!”
劉茵直了直腰說道:“說是全都拆了重新加固”。
李學武看了看兩人正在收拾的灰土,問道:“既然都要拆,還收拾它干嘛?”
“不吃飯?。俊?
劉茵嗔怪了兒子一句道:“廚房后拆呢,得做飯吃啊,難道這些天都餓著啊”。
“??!”
被李學武抱著站在門口,看著奶奶和太太正忙活著,又聽見奶奶的話,李姝小手指了指屋里不知道說了句啥。
李學武笑著將手里的公文包交給身后的李雪,道:“給我拿后院兒去”。
說著話又對著母親說道:“甭費那個勁了,后院兒又不是沒有廚房,這幾天你們就去后院住,就用那邊的廚房開火”。
“想著呢”
劉茵看了看手里的抹布,道:“正要跟你說這個事兒呢,你跟你弟弟去倒座房對付幾晚上,我們?nèi)ズ笤鹤 薄?
“那還收拾它干啥?”
李學武用手抓住了閨女扣自己嘴的小手,道:“今天就過去唄”。
“明天的”
劉茵對著兒子說道:“鍋里的火都燒上了,晚上去后院兒住,今天暫時在家吃”。
“哎呀,真是受不完的累”
李學武走進屋搶了母親和奶奶手里的抹布,示意往后院去,道:“趕緊的吧,后院弄去”。
知道母親是有些為難的,顧忌著自己的想法呢。
兒子用父母的咋地都行,要說父母用孩子的,心里想的就多呢。
這會兒見著兒子說了,劉茵笑了笑,道:“火都燒……”
“滅了滅了”
李學武打斷了母親的話,示意趕緊別收拾了,往后院兒去吧。
老太太笑著捶了捶自己的腰,說道:“孩子給我吧,快去換衣服吧”。
“不用,我抱著吧”
李學武先一步出了屋,對著母親和老太太叮囑道:“別拿材料啊,后院兒啥都有,該歸置起來就收起來吧”。
說完了話抱著閨女帶著妹妹就往后院兒去了。
李雪就像跟屁蟲似的,好奇地看著二哥的公文包,跟在后面問道:“二哥,有秘書給拎包是啥感覺?”
“嗯……”
李學武故意思考了一下,隨后說道:“不如妹妹拎的感覺好”。
“嘻嘻”
李雪有些靦腆地捂著嘴笑了,雖然知道是二哥在逗自己,可還是有點兒開心。
兄妹兩個正說著,卻是瞧見雨水從正房出來了。
“下班挺早啊”
“嗯”
雨水摸了摸李姝的小手,用有些異樣的眼光看了看李學武,嘴里應了一句:“搞活動,提前回來了”,說完便往前面去了。
李學武回頭看了看,心想:這姑娘今天搞的什么活動?比賽吃槍藥?
李雪看了看雨水的背影,隨后對著二哥問道:“你怎么又招惹她了?”
“去,你這倒霉孩子”
李學武笑著彈了妹妹一個腦瓜崩兒,嗔道:“語文白學了,我這是招呼,哪里是招惹!”
李雪憋憋嘴,一副我真信了的表情。
她可是知道自己二哥的戰(zhàn)斗力的,只要搭個上的姑娘準沒跑了。
“二哥”
李雪拎著手里的公文包,追上李學武的步子,嘴里八卦地問道:“你跟顧寧怎么樣了?”
“什么怎么樣?”
春天了,李姝已經(jīng)不用小被子包裹就能出門了,這會兒摟著爸爸的脖子四處張望著,見到爸爸跟小姑姑說話便又扭過身子去看小姑姑。
“就是處對象啊”
李雪趕了一步到了李學武的前頭,瞪著大眼睛問道:“處的怎么樣了?”
“就那樣唄”
李學武要是想湖弄妹妹能有一千種辦法,車轱轆話能把妹妹繞暈了。
李雪倒也不氣餒,跟著二哥進了屋,按照李學武的指點放好了包,又跟著走到炕邊說道:“三哥還說約大家出來玩兒呢”。
“可讓他歇會兒吧!”
李學武翻著白眼地說道:“上次就說出去玩兒,結(jié)果呢!”
“咱們不是沒事兒嘛~”
李雪站在炕邊,看著二哥給侄女系圍兜,又給塞了一塊兒蝦干。
“三哥說春天頤和園那邊可好玩兒了”
“你想去?”
李學武轉(zhuǎn)過頭,看了看積極的妹妹,笑問道:“你三哥這個主意不會是你給出的吧?”
“哪有~”
李雪有些不好意思地脫鞋上了炕,抱過小侄女邊哄著邊說道:“就是三哥說劃船啥的,我還沒去過呢”。
“呵呵”
李學武哪里不知道妹妹的小心思,拿著手絹給閨女擦了擦口水,道:“這周末,我?guī)闳ィ粠闳纭薄?
李雪驚訝地抬起頭看了看二哥,道:“三哥也……也想帶著三嫂去呢”。
“還沒結(jié)婚呢,怎么叫上嫂子了?”
李學武坐在炕邊看著妹妹問道:“你收你三哥小賄賂了吧?”
“沒有~~”
李雪笑道:“三哥說這樣顯得親切,三嫂也沒反對”。
“行了,到時候看吧”
李學武也就是故意逗妹妹的話兒,這會兒見妹妹不再問自己的事兒了,便說道:“如果周末沒事兒,那就去劃船”。
“我要帶好吃的”
李雪有些興奮地說道:“學校的春游今年只去了海子邊兒,忒沒意思”。
“春游,好吃的啊……”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看著李雪問道:“吃過燒烤沒?”
“啥?”
李雪被二哥問懵住了,這個問題聽著有點兒簡單卻又好像不是。
“烤肉嗎?烤肉季?”
“不是”
李學武笑著說道:“那個是烤,我說的是燒烤”。
說著話用手比劃著說道:“這么大一塊兒羊肉,串成串兒,在炭火上烤,加上特制的左料,又脆又香”。
他也是損,形容的時候還咽了咽口水。
“那肉上都能烤出油兒來,嘎嘎香”
看著二哥的動作,李雪也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這……說的有點兒餓了呀。
“想吃嗎?”
李學武看著妹妹說道:“不止羊肉串,還有牛肉串,雞皮、雞心、雞翅、五花肉、辣椒、韭菜……”
“二哥!”
李雪趕緊打斷了二哥的話,要是再說下去,她非流口水不可。
“你是要在春游的時候準備這個燒烤嗎?”
李學武見目的達到了,便挑著眉毛說道:“你要是能讓顧寧點頭同意你叫她二嫂,燒烤絕對安排~”
“唔~……”
李雪充滿希望的大眼睛就像拉了閉火的燈泡一樣,突然滅了。
“二哥,你要是不想帶我去就直說,何必饒這么一大圈兒呢”
“什么話這是!”
李學武笑著鼓勵道:“你年齡小,叫了她也不會說你什么,試試就有燒烤吃,這買賣值啊~”
李雪憋憋嘴,哄著小侄女說道:“說,說你爸爸是大騙子!是大忽悠~”
“打!”
李姝被小姑姑扶著站在炕上喊出了咬字最清晰的話。
“哈哈哈~”
李學武輕輕拍了閨女一屁股板子,隨后站起身對著妹妹說道:“反正條件開給你了,叫不叫隨你”。
說著話就要去衣帽間取衣服。
“那什么時候……”
李雪還以為二哥要走呢,這會兒急忙抬起頭要問什么時候跟顧寧見面。
李學武站在衣帽間門口對著不好意思的妹妹說道:“明天,明天晚上我?guī)闳タ纯次倚路俊薄?
“我還沒去過呢~”
李雪對著去換衣服的二哥嗔了一句,隨后對著小侄女教道:“說你爸爸壞”。
“打!”
“壞!”
“呀!帕帕!打!”
……
于麗得著李學武回來的信兒趕回后院兒的時候李學武已經(jīng)換好了衣服。
就是昨天于麗給找出來的那套兒。
“剛才見著李叔他們收拾屋子呢”
于麗見李學武收拾好了也沒再伸手,因為李雪和孩子在屋呢,便站在一邊說了一句。
“嗯”
李學武應了一句,道:“這幾天他們得來這邊睡,我出去睡”。
于麗看了李學武一眼,還不知道李學武說的出去睡是去倒座房還是去……
這邊正說著話,電話響了起來。
李學武接起來便聽見是聞三兒的聲音。
“路上順利嗎?”
“順利,已經(jīng)在煉鋼廠招待所了”
聞三兒的時間緊,到了煉鋼廠后便匯合了許寧在房間里研究了很長時間,等晚上估計著李學武在家了,這才打來了電話。
“情況怎么樣?”
聽見李學武的問話,聞三兒苦笑道:“怨不得張掌柜說他是瘋狗,今天我去轉(zhuǎn)市場,差點當場掏家伙干我”。
“呵呵呵”
李學武輕笑了幾聲,道:“他不敢”。
聞三兒撇撇嘴,心里想著,他是不敢跟你,跟我這個小癟三兒有啥不敢的。
“不知道是不是有許寧跟著的原因,他并有跟我照面兒,就是拿著家伙跟我比劃了一下”
“不著急,讓他多想想”
李學武笑著說道:“明天“接頭兒”的時候注意節(jié)奏,別怕,你越怕越顯得沒底,你得比他還橫”。
“知道了”
聞三兒應了一聲,隨后說道:“張掌柜的那邊也準備好了,一等我這邊有結(jié)果就行動”。
“嗯,你不要跟他聯(lián)系,我怕當?shù)氐耐ㄓ嵅话踩?
李學武交代道:“當?shù)貨]有咱們可以信任的人,防著點兒”。
“明白”
聞三兒答應一聲,又笑著說道:“見著姬科長了,他問你什么時候來”。
“呵呵,甭搭理他”
李學武輕笑道:“他恨不得所有人都去給他當炮灰,然后蹲在一邊撿便宜”。
說笑了一句又叮囑道:“注意著點兒,他跟我還行,跟你們不見得多講究兒,別吃了虧”。
“放心吧,我防著他呢!”
說完正事兒,李學武又問道:“行李交給董書記了嗎?”
“給了,但沒見著董書記,是一個服務員接的”
聽見聞三兒的話李學武就是一瞇眼睛,隨后不在意地說道:“接了就好,接了就好”。
說完話叮囑了句注意安全便掛了電話。
這會兒父親拎著些東西帶著老太太和母親進了屋,李學武趕緊過去幫忙。
“啥都有,倒騰它干嘛呀!”
李學武哭笑不得地看了看袋子里的面,說道:“您兒子的便宜一點兒都不能沾唄!”
李順不大在意兒子的玩笑,放了手里的藥箱便去里屋看孫女去了。
劉茵則是笑著拍了拍兒子的胳膊說道:“晚上烙餅吃,就別去倒座房了”。
“那邊也好飯了,都帶我的份兒了”
李學武帶著母親去了廚房,道:“您就做家里的,趕明個兒我要在家吃先跟倒座房那邊說一下,別浪費了”。
說著話給母親指了廚房的糧食等材料,又說了水箱和爐子的用法,這才出了門。
可能是天兒長了的原因,這會兒都已經(jīng)下班有一會兒了,可天還沒黑透。
進了中院兒,李學武正叼著煙往出走,卻是瞧見一大媽著急忙慌地奔著他來了。
“一大媽,怎么了這是?”
知道是奔著自己來的,李學武趕緊站住了腳步,并且招呼了一聲。
“學武啊,你可是知道你一大爺?shù)臑槿说模銈兛刹荒堋?
“等!等會兒!”
李學武被滿臉著急和驚慌的一大媽給說懵住了,打斷后問道:“一大爺怎么了?”
“你不知道?”
一大媽見李學武這么問,便愣了愣,隨后便要解釋,可被李學武抬手給攔住了。
“您先緩緩,咱們?nèi)ツ依镎f”
李學武臉上沒有了客氣勁兒,已經(jīng)換上了嚴肅的表情。
他是最不愿意在院里說工作的,更不愿意鄰居拿他的工作跟他講什么人情。
可一大爺和一大媽這兒他得問問。
一大爺?shù)臑槿死顚W武還是了解的,一大媽更是老實本分的,這事兒聽著是跟自己有關(guān)的,總不能在院里說。
等跟著一大媽進了屋,也沒關(guān)門,就站在堂屋里示意一大媽可以說了。
一大媽這會兒被李學武打斷了兩次,慌張的情緒已經(jīng)有些緩解,這會兒便開始給李學武解釋開了。
“你們都下班了,可你一大爺還沒回來”
一大媽左手攥著右手,苦著臉說道:“我就去大門口等了等,見著有回來的就問了一嘴,可哪知他們都躲著我”。
聽到這兒李學武的眉毛便皺了起來,一大爺?shù)娜司墐耗鞘菦]的說的,不然也就沒了一大爺這個稱呼了。
要是往常,一大媽問這個,準有人說給他。
都是一條路線上下班,準有見著天天步行上下班的一大爺。
可就一大媽所說,這是出事兒了啊。
果然,就聽一大媽說道:“還是淮茹跟我說的,說是在廠大門口,你一大爺被車子撞了”。
“撞傷了?”
“沒有!”
一大媽拍著巴掌著急地說道:“撞是沒撞咋樣,卻是從你大爺?shù)陌镒渤鰜硪粔K兒銀焊條”。
“銀焊條?”
李學武眼睛瞇了瞇,隨后便睜開了,問道:“是保衛(wèi)科把人扣下了?”
要是普通的焊條就算是明著拿一根兒也沒人真計較,即使在門口被發(fā)現(xiàn)了,保衛(wèi)科更不會把人怎么著。
可銀焊條不一樣,這玩意兒李學武聽過沒見過。
這種東西從出庫到使用都有嚴格的流程,這種一塊就有足足一斤的銀焊條只有倉庫和改造車間才能出現(xiàn),被帶出來,保衛(wèi)科一定不會放過他。
“一大爺最近在家說沒說工作上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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