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的訓練和口號是李學武學著后世的方法慢慢滲透在現(xiàn)在的訓練方法中的,影響是一步步,一點點建立起來的。
“走吧,再耽擱一會兒后勤下班兒了”
李學武帶頭出了門兒,身后跟著一群穿著補丁的年輕小伙子,本來走的零零散散的,前三個后兩個的,被李學武瞪了一眼,便在韓戰(zhàn)的指揮下排成了兩列縱隊貼著路邊往前走。
說實話韓戰(zhàn)真的有點兒怕李學武,尤其是最近幾天李學武嚴格要求護衛(wèi)隊按照民兵訓練的要求進行出操和訓練,做不到位的李學武真上手。
一路上工人也都打量著這只穿著樸素的隊伍,現(xiàn)在城市里的工人生活雖然苦,但是穿在外面的都是工作服,很少有補丁的。
小伙子們雖然有點兒自卑,但是在隊列里都是昂首挺胸地跟著韓戰(zhàn)的口號往前走。
到了后勤處,李學武拿出謝大姐給的證明,按照每人一套被褥枕頭,一套床單兒枕巾,一套內(nèi)穿棉服,兩套外穿護衛(wèi)隊服,一條武裝帶,一頂棉帽,一雙棉鞋一雙黃膠棉鞋的配置領(lǐng)了被裝,又領(lǐng)了臉盆牙刷牙缸等零碎。
這是保衛(wèi)處消防隊員、護衛(wèi)隊員和保衛(wèi)隊員專有的配置,就連治安股都沒有,因為軋鋼廠需要這些隊員吃住在廠區(qū)。
領(lǐng)完了東西每人抱著各自的物品由韓戰(zhàn)帶回去換裝,而已經(jīng)領(lǐng)完被裝的趙雅軍則是帶著李學武去了狗舍。
狗舍昨天就弄得差不多了,烤了一晚上的火,那兩間庫房已經(jīng)能用了。
李學武進去看了看,昨天后勤的那個副科長發(fā)牢騷是發(fā)牢騷,但確實收拾了這邊,每條狗都有獨立的隔欄,環(huán)境還不錯,窩里鋪著干草。
“明天就在這院兒里訓練,不允許出去,狗食也是去食堂拉”
“我知道了”
“告訴尹群怎么做,帶帶他,讓他就負責狗舍的管理和警犬的日常管理,你負責帶人訓練”
“是!”
李學武回到辦公室寫了一個條兒讓保衛(wèi)股的人給送去軋鋼廠勞保分廠,交代制作十條同樣規(guī)制的狗繩和犬裝。
看了看時間,這就到下班點兒了,收拾收拾去自行車存放處取了車子,與門口準備上崗檢查的保衛(wèi)打了聲招呼推著車子便出了大門。
騎著車子晃晃悠悠趕到家,正趕上老彪子幾人收工,正在場地中央卸廢品。
鐵,瓶子,塑料,橡膠等廢品需要分堆兒存放,如果是書紙或者舊報紙則需要暫時放到倒座房的倉庫里去。
“今天怎么樣?”李學武把車子支在門口兒,走過去問道。
聞三兒正在查看幾人的三輪車,見李學武過來,也沒停止手上的動作,邊翻找邊回道:“沒什么好東西,電器一樣都沒收到,都是破爛兒,那啥倒是出了一些”
李學武笑著給幾人發(fā)了煙,說道:“你當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誰家有個電器還不都當個寶似的,即使壞了也擱在那兒充門面”
看著聞三幾人蔫頭耷腦的,李學武問道:“讓你買的維修工具買了嗎?”
“買了,就在咱們供銷社買的,中午就放在咱們屋書桌的抽屜了”
李學武點了點頭又對著大姥問道:“家里的收獲怎么樣?”
大姥把一捆報紙遞給沉國棟,回答道:“家里還行,彪子給買回來一些煙還有糖球,但是知道的孩子不多,彪子他們也說慢慢宣傳著看”
李學武點了點頭道:“這是對的,慢慢來,別掛牌子別嚷嚷,潤物細無聲,養(yǎng)成習慣就好”
聞三兒也點頭道:“咱們不急,我今天算了一下,廢品回收的數(shù)量一定能滿足廢品公司的要求,盈利雖然不多,但是吃飽飯還是不成問題的”
李學武把自己今天領(lǐng)到的糧票和副食票交給了聞三兒。
“三舅,有空你就幫我買回來,送我媽家一部分,放咱們屋里一部分,布匹什么的留下,我閨女用布多,孩子長得快”
“知道了,明天抽空我就去”
“倒票的買賣受影響了吧”
“這是暫時的,不著急,而且我算是看出來了,還是讀書人的腦瓜子好使,今天一個大戶把我拽屋里,跟我換了很多票子”
“多么?”
“嘿嘿,怎么說呢,現(xiàn)在這數(shù)量就可以了,就像你說的,只要是能聯(lián)系上五十個固定的,那咱們就夠用了,吃不了的吃”
李學武瞇了瞇眼睛問道:“東城的大戶很多?”
聞三兒見邊兒上沒外人便小聲說道:“你只在軋鋼廠工作,沒接觸外界,我們也是地耗子,沒見過太陽,今天算是見著咱們東城的富了”
“說說”
聞三兒小聲說道:“唱京劇的馬先生知道嗎?”
李學武點頭道:“聽說過,那是大家啊”
聞三兒嘿嘿一笑道:“京劇演員馬先生月工資1700元”
(該數(shù)據(jù)選自《史海鉤沉:196x年對“高薪階層”的調(diào)查報告
》,那個數(shù)字你們都知道)
李學武勐地一頓,這跟自己對這個時代的認知不一樣啊。
“這是真的?”
聞三兒肯定地說道:“今天去的就是一個一級演員的家里,他說他的工資是360元,那堆報紙就是在他家收的,給錢都沒要,說幫忙把庫房收拾干凈就行,住的是別墅呢”
“這也是聽他說的?”
“是,他好像很愛顯擺的樣子,還跟我說了他們那個圈子的事兒”
李學武見幾人收拾完便拉著聞三兒進了倒座房。
“詳細跟我說說”
聞三兒把背包塞進抽屜里,坐在炕邊跟李學武講到:“他說這叫保留工資,比如馬先生的月工資1700元,其中保留工資1366元”
李學武明白保留工資是什么意思了,舊社會改成新社會,有文化,有能力的人被重用,但是這些人本來的工資就高,降低了就失去改革的意義了,所以就有了保留工資一說。
“還不止呢,霸縣籍的京劇演員少春先生,月工資1000元,拍了電影《野豬林》后,又得酬金3000元”
李學武點了點頭道:“看來文藝工作者的工資就是高啊”
聞三兒撇了撇嘴,說道“都不是什么好人,津門市京劇團演員有個姓周的,月工資750元,兩個老婆,養(yǎng)兩只狗一只貓,困難時期都是喂細糧、豬肝、雞蛋、牛奶,還帶狗去理發(fā)館去剪毛”
李學武擺了擺手說道:“不提那個,咱們也沒見著人家怎么過日子,咱們不說這些,但現(xiàn)在來看,你要是能把它們籠絡(luò)住就能夠吃的了”
李學武湊近聞三兒道:“但是有一樣兒,不能讓他們知道咱們,包括地址等信息,盡量隱蔽自己,這樣的客戶就你自己把持著吧,別人我不放心”
聞三兒點頭道:“我也是這個意思,這人看著大大咧咧的,但是說道兒挺多的,也就是我用好話哄著才禮賢下士的”
李學武笑著道:“別眼氣也別怨氣,人的福氣是有限度的,前半生用的太多,后半生該還債了”。
聞三兒見大姥幾人都收拾完進屋洗手了,這才止住了話頭,站起身出去洗手了,一會兒得跟在家的大姥對賬呢。
李學武站起身往出走,過了屏門進了二門兒,剛要往中院兒去就被掀門簾兒出來的三大爺截住了。
三大爺像是特務(wù)似的在家門口兒轉(zhuǎn)了好幾圈兒了,看見李學武進院兒急忙沖了過來。
李學武扶住沖過來的三大爺說道:“三大爺,您慢著點兒,咋地您還想碰瓷兒???”
三大爺笑著答道:“碰什么瓷兒啊,那個事兒怎么樣了?”
李學武看著三大爺說道:“起初人家不要,我好說歹說搶了人家一個名額才定下來,您那點兒可比不上別人家多呢,我可算是搭了好大的人情了”
三大爺喜笑顏開道:“我就說找你準成,得嘞,三大爺記你的情,趕明個兒有空了上家吃雞去”
李學武可不敢去三大爺家里去吃,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兒多不好意思,嘴上說道:“得嘞,明天讓解成大哥去人事科找謝主任報道吧”
見李學武說的確切,三大爺歡歡喜喜地回了家。
李學武別了三大爺便往中院去了,傻柱家已經(jīng)亮了燈了,這會兒也該下班了。
在后院月亮門兒往前院兒望著的二大媽見李學武往這邊來了便急匆匆地跑回了家。
相比于三大爺家的歡天喜地,二大爺家現(xiàn)在可就是一片仇怨了。
二大媽沖著二大爺說道:“昨天三大爺請李學武一準兒說的就是招工的事兒,讓你去請你也不去,你怎么就拉不下臉來去求求人家呢,光天現(xiàn)在還是臨時工,光福的工作可也是沒有著落呢,這次機會多難得啊”
說完指著門外說道:“剛才我可看見了啊,閆老扣兒歡歡喜喜地回去了,準是閆解成工作的事兒成了”
二大爺一瞪眼,沖著二大媽訓斥道:“光天有個工作就行了,光福還上著學呢,進什么廠啊”
二大媽是不怕二大爺?shù)?,反駁道:“就光福那個成績還不如早點兒下來進廠呢”
“就是啊爸,我就不是念書那塊料,我也想進保衛(wèi)處”
二大爺喝著小酒兒瞥了劉光福埋怨的眼神兒,嘴上罵道:“不爭氣的東西,你比李學武小幾歲啊?有能跟你也掙四間房去???想要工作自己找去,老子的臉面沒那么不值錢,讓我去求一個19歲的毛孩子,姥姥~!”
二大爺就是耗子扛槍—窩兒里橫,跟兒子可有能跟了,在自己家罵這個說那個,指點江山,誰都不服。
但要說出了這個門兒去跟李學武對線那是萬萬不敢的,那兩次就給二大爺嚇老實了,尤其是魏同找他做筆錄,雖然說的是別人的事兒,但那時看著審訊室還是膽兒突突。
看著劉光福在那兒滴咕著什么,一飛腳就踹了上。
“滾滾滾,別在我眼巴前兒礙事,看不進去書就出去找零活兒去”
二大爺家的戰(zhàn)火聲已經(jīng)傳到了中院傻柱這邊。
李學武才不管二大爺家的雞飛狗跳呢,他們家可沒雞。
“柱子哥,回來了?”李學武掀開傻柱家的門簾推開門便進了屋兒。
“哎幼,兄弟,我這也是剛到家,今天可是給我累屁了”
傻柱正在床上躺著,見李學武進來便坐了起來。
李學武看著傻柱有些沒精神頭,便問道:“那咱們改明個兒再收拾那頭青羊吧”
傻柱擺了擺手道:“不用,多大個事兒啊,家伙事兒我都準備好了”
李學武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瞧我,知道今天收拾廠里的那些野物,還定晚上這時間,實在是忙的暈了頭”
傻柱已經(jīng)把衣服穿好了,帶著李學武往出走,邊走邊說道:“嗨,咱哥倆兒還說這個干嘛,今天幾個師傅都在,我負責殺,他們負責分解,沒怎么著”
現(xiàn)在傻柱的門即使還像是往常那么不鎖著,棒梗也不會進來了,冷不丁的見東西不見少,起初傻柱還有點兒不適應(yīng)呢。
李學武兩人邊走邊嘮,傻柱嘿嘿笑道:“你還真能整,出外勤還能整回這么些肉食來,以往這軋鋼廠弄點兒肉可都是給李懷德他們招待用了,今天可算是熱鬧子了,工人們沸騰啊”
李學武笑道:“沒那么嚴重,咱們軋鋼廠效益好,工人的生活水平還是不低的,吃頓肉還是不難的吧”
傻柱笑道:“是不難,那不是得自己買自己做嘛,哪有食堂打的方便和便宜啊,你瞧著吧,明天指定得瘋搶”
李學武點頭道:“沒事,我明天提前叫護衛(wèi)隊去執(zhí)勤去”
“得嘞,明天我給保衛(wèi)們把菜留出來,保準兒少不了”
李學武引著傻柱去了倒座房,自己則是叫沉國棟把放在自家屋里的青羊抗了出來。
出來的時候瞧著大嫂的眼睛笑瞇瞇的,沒有了這幾天的激動了,嘴上更是提了她姑父送的這青羊怎么怎么著。
許是覺得紅星公社送的這頭青羊是她娘家感謝李學武把娘家人招進城里吧,這樣就不用覺得欠著李學武的人情了。
李學武沒接大嫂的話茬兒,跟一個女人沒啥意思,尤其還是自己嫂子,那也忒沒品了,讓自己的親哥哥夾在中間也不舒服。
日子是自己過的,路是自己走的,還有句老話兒,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自己本來就沒想要這個人情,昨晚已經(jīng)說的很明白了,是大嫂糾結(jié)于人情,跟自己外道,那么就讓她算計去吧。
來到外院老彪子幾人已經(jīng)在地上鋪了麻袋片兒了。
這殺豬和殺牲口類的青羊是兩碼事兒,豬的皮是需要刮毛的,然后帶皮就可以分解,牲口類的不是,是從后腳踝處用刀打個圈兒,然后破開皮,先吹氣再剝皮。
牲口的皮很好剝,不大會兒的功夫傻柱便用薄口小刀將整張青羊皮截了下來。
大姥拿著青羊皮去了西院兒,找木頭架子將整張皮子抻開釘了,讓皮子延展開,然后用刮刀把皮子上的殘余脂肪刮下來。
這是個巧活兒,不能太用力,因為皮子現(xiàn)在是抻著的,用力就破開了,只能用刮刀一條一條地刮。
屋里傻柱開始解麻袋片兒上的“光板兒”青羊,其實看著不小,肉真沒多少,刨去骨頭架子,皮子,內(nèi)臟,也就三十多斤的肉。
“嘿,你讓我給領(lǐng)導留的那頭還沒這個大呢,就解下來二十多斤的肉”
“不錯了,這玩意兒在夏天都沒多少肉,雖然屬于牛科,但比羊還不如呢,更何況是冬天呢”
傻柱將三十多斤的肉按照李學武的要求分了一半兒,李學武讓二孩兒把肉送回了自己家。
“柱子哥,整個羊排的菜吧,再燜點兒骨頭,咱們就著喝點兒”
傻柱將內(nèi)臟交給老彪子去收拾,自己則是開始噼羊排。
“嘿,考我是吧,今天給你露一手兒”
上次的酒喝美了,傻柱也有點兒羨慕幾人的關(guān)系和生活,也想跟著李學武他們在一塊兒熱鬧。
這也是為啥今晚李學武一請他就過來的原因。
李學武也看出傻柱有想要向自己幾個兄弟靠攏的意思,尤其是老彪子的性格特別會聯(lián)合人兒,自己本來就是一個又懶又饞的性子,現(xiàn)在有個大廚師加入組織當然是愿意的。
只要不用自己做飯都行。
這些都是心知肚明點兒事兒,男人之間交朋友可沒有手拉手上廁所那種,只要明白啥意思,時間長了,互相就能當哥們兒相處。
李學武知道傻柱是個什么樣的人,說白了就是有點兒愣,但是沒啥壞心眼子,挺可交的一個人。
至于其個人的感情問題這不是李學武應(yīng)該參與的了,人各有志不可強求。
留下二孩兒跟老彪子在廚房給傻柱打下手兒,自己則是在聞三兒的催促下來到屋里,聞三兒已經(jīng)把萬用表,螺絲刀等工具給李學武擺在了桌子上。
李學武把桌子上的收音機掉了個方向開始拆外殼,等一拆開就見收音機里面還算干凈,因為這個時候家里都是特別寶貝這玩意兒的,都用手巾或者白色絲巾扇著。
把外蓋兒往邊兒上挪的時候就見四個電阻散落在后蓋里,李學武拿起電路板看了看,又拿著電阻腳比了比,都差不多。
這可讓李學武撓頭了,自己用萬用表測電阻能行,焊接也行,要是說能找到焊腳就差點兒事兒了。
這個時候李學文進了屋兒,這邊倒座房裝修完老彪子他們就住了進來,李學文跟聞三兒他們又玩不到一塊兒去,所以都是見面了招呼一聲,平時也沒什么交集,也不上倒座房這邊來。
今天倒是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李學武見李學文進了屋便站起身招呼道:“咋了?”
李學文還是那個樣子,有點兒內(nèi)向,對著李學武說道:“沒事兒,我熘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