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也目送他離開,孫海車子開出好遠(yuǎn)還不放心地在倒車鏡里看著她的身影,直到越來越小,再也看不見。
再次走進(jìn)理發(fā)店時,晴也臉上的淚水已經(jīng)無形無蹤,沒有人能看出她剛在絕望的深淵掙扎過,她不喜歡在陌生人面前示弱,特別是這些在她看來無比魔幻的人。
李嵐芳又坐上了牌桌,晴也杵在店里盯著她:“我住哪?”
李嵐芳頭都沒抬地說:“你等一下我?guī)闳シ块g,把這圈打完?!?
晴也走到一邊的粉紅色沙發(fā)旁,看見人造革的沙發(fā)都破了一道口子,海綿露了出來,臟兮兮的,她實(shí)在是坐不下去,就站在收銀臺邊等她。
這一等就等了快一個小時,期間有兩個初中生來燙離子燙,李嵐芳還喊她收下錢,晴也再怎么也沒有想到,不過一天的時間,她會從被傭人照顧的別墅到這個十八線破縣城的理發(fā)店里來收錢?
這里風(fēng)沙大,日頭也烈,女孩皮膚都很粗,普遍黑黑的,很少見到像晴也這樣白白凈凈的姐姐,付錢的時候一個勁地盯著她看,有些害羞地說:“姐姐你真好看?!?
晴也看著幾個小女生質(zhì)樸的眼神,很想給她們一個笑,但是她此時此刻笑不出來,收了錢說了聲:“慢走?!?
慢…走,瞧,已經(jīng)秒秒進(jìn)入狀態(tài)了,還幫這個所謂的小姨招呼顧客?真尼瑪糟心??!晴也心情差到極致。
李嵐芳一圈打完了,似乎終于想起這個遠(yuǎn)道而來連口水都沒喝上的外甥女,趕忙起身對她說:“晴也啊,我?guī)闳ツ惴块g看看,被子床單前兩天就洗干凈了,來來?!?
她拎著晴也的行李箱就往洗頭床那里走去,直到這時晴也才發(fā)現(xiàn)洗頭床旁邊居然有個樓梯,她就住這?理發(fā)店樓上?晴也杵在樓梯口看著黑洞洞的樓梯,再看看旁邊還在洗頭的大叔,越來越覺得魔幻了。
更魔幻的是李嵐芳直接拉著她的行李箱一層層樓梯拖著,還罵罵咧咧道:“你這個箱子不好,死重,媽呀累死我了?!?
“……”晴也望著自己上萬塊的日默瓦箱子,深吸一口氣。
李嵐芳走上樓打開了燈,刺眼的白光讓晴也眼睛疼,她狠狠揉了揉才看清這樓上被改成了住家,地上鋪著劣質(zhì)地板,頭頂一扇綠色的掛頂電風(fēng)扇,上面一層很厚的灰,樓梯口上來放著一張布藝沙發(fā),對面一臺32寸的液晶電視機(jī),層高很低,壓抑得很,隔著客廳左右兩邊各有一個房間,右邊是李嵐芳的房間,左邊是邢武的房間,客廳角落有個洗手臺。
李嵐芳徑直走向左邊的房間對她說:“你暫時住在這里,這是邢武的房間,你先將就一下?!?
晴也有點(diǎn)懵逼地跟著李嵐芳走了進(jìn)去,住在邢武的房間是幾個意思?
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看見房間里,李嵐芳用個碎花簾子把房間隔開,一邊放了一張單人床,真尼瑪是人才??!
晴也不可置信地指著那個碎花簾子:“我就睡這?”
李嵐芳解釋道:“沒事,那臭小子平時不怎么回來,到處跑,等過段時間我讓你姨夫搞塊木板給你隔下?!?
晴也完全不知道這十來平的小房間還能怎么隔?把人貼墻上嗎?
她有些不爽地看著李嵐芳,很想問問她,自己跟她兒子半毛錢血緣關(guān)系都沒有,這操作她是不是腦殼壞了?
但李嵐芳顯然跟缺根筋一樣,壓根沒覺得啥不妥,放下行李箱對晴也說:“廁所在樓下后院,你要困先睡會,吃晚飯喊你。”
樓下牌友還在樓梯口喊著:“李二姐,快點(diǎn)?!?
“來了?!崩顛狗技贝掖蚁聵橇?。
晴也一屁股坐在那張木板床上,已經(jīng)熱得一身汗,她在房間角落看見一臺立式電風(fēng)扇,美的牌的,大概是這個家最新的家用電器,她按下開關(guān),終于有了絲絲涼風(fēng),晴也環(huán)顧這間房,又拽了下那個丑爆的碎花簾子,房間里有一扇不大的窗戶,還焊了一道道不銹鋼圍欄,活像牢房。
晴也望著那扇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眼神空洞而迷茫。
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