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原來,昨兒阮蓉讓人分揀出一部分補藥,今兒一早便差遣婆子送去了榮國府。
往常送信送東西過去的時候,那婆子都是當面稟了林黛玉,再順便捎上一封回信——畢竟比起阮蓉在孫府后宅說一不二的權(quán)柄,林黛玉要想傳出個音信來,卻是麻煩的很。
這次婆子去了之后,自然也是準備面呈林黛玉的。
誰知提出要求之后,卻被賈府的下人果斷拒絕了,甚至就連黛玉的幾個丫鬟都不讓見。
“聽張成家的說,榮國府那幾個奴才,都是一臉哭喪的模樣……”阮蓉說到這里,聲音也禁不住有些發(fā)顫:“該不會是我那苦命的妹妹,突然得了什么急癥吧?”
“先別急著胡思亂想?!?
孫紹宗忙寬慰道:“要真是黛玉得了什么急癥,也萬萬沒有要跟你保密的必要?!?
阮蓉一想也是,便又跺腳道:“哪究竟是出了什么事?這不明不白的,當真把人急死了!”
真不知那林黛玉牙尖嘴利的,怎么就投了她的脾氣。
孫紹宗無奈的嘆氣道:“我一會兒讓人去榮國府遞帖子,下午便過去幫你打聽打聽,這總行了吧?”
自從那日在榮國府受了算計之后,他便再沒去過賈家,本擬等到賈寶玉斗倒了賴大,再恢復正常往來的。
但看阮蓉這樣子,不去怕也不成了。
于是孫紹宗便派人送了帖子過去,說是下午得空,準備去檢校一下,武學學生這些日子以來的進展——畢竟他名義上,還擔著個榮國府騎射總教習的名頭。
誰知那送帖子的匆匆回來,卻說榮國府那群少爺們,很是病倒了幾個,所以請孫紹宗過些日子再去檢校。
這下孫紹宗心中倒有底了。
忙喊過阮蓉,把榮國府應對復述了一遍,又道:“瞧這意思,應該是榮國府自身出了狀況,而且十有七八是因為賈寶玉查案引起來的——這節(jié)骨眼兒上,我還是避開比較合適。”
阮蓉牽掛的只是林黛玉,捎帶著還有幾個有交情的姑娘,對整個榮國府是好是歹,卻半點也不在意。
因此聽了孫紹宗這等說辭,念了幾聲阿彌陀佛,便也稍稍放下心來。
只是她不關(guān)心榮國府的是是非非,卻另有旁人求到了孫紹宗頭上!
這日傍晚,薛蟠風風火火的找上門來,頭一句話便語不驚人死不休:“二哥,可了不得了,我那寶兄弟眼見就要斷氣兒了!”
這沒頭沒尾的,倒把孫紹宗嚇了一跳。
暗道莫非是那賴大眼見要翻船,便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向賈寶玉下了毒手?
要真是這樣,倒是自己把他給害了!
于是忙一把扯住了薛蟠,追問道:“到底怎么回事?寶玉兄弟怎得了?!”
“嗐~!”
薛蟠頓足道:“也不知怎么的,跟家里又鬧起了別扭,說是要絕食自盡呢!眼下兩天一夜連口水都沒喝,誰勸都不聽,連平日最受寵的丫鬟襲人,都給他給攆出去了!”
這是怎么話說的?
難道賈寶玉查出了真相,賈府的主子們竟還要護著那賴大,所以逼得賈寶玉只好絕食抗議?
可現(xiàn)在寶玉都鬧了兩天一夜了,按理說賈府的態(tài)度,也早該有轉(zhuǎn)變了吧?
正捉摸不透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那薛蟠卻忽然反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使勁拉扯道:“哥哥,寶兄弟平日也是最服你的,快跟我過去勸上一勸吧!再這般下去,他那身子骨可撐不住勁兒!”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