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陽子是比她厲害,能將她織造不出來的夢境都織造出來。
好惡毒啊。
好誘人啊。
"算了。"身邊的影子說,"看在你今晚砍了李成元一刀,替我報仇的份上,我?guī)湍阋话选?
話音落,身邊的陡然一空,白籬下意識看去,見一向緊貼著她的影子飛躍而起,同時雙手握住一把長刀。
那把先前她幻化又被黍米珠吸走的長刀。
隨著長刀出現(xiàn),黍米珠柔光拂來,但這一次柔光沒能卷走長刀,反而被刀光斬斷。
刀光猶自未停,刀也變得越來越大,占據(jù)了半個夜空。
人影雙手握刀狠狠向空中的黍米珠劈斬下去。
黍米珠爆發(fā)出炙亮的光芒,夜空宛如被撕裂,無數(shù)星光跌落。
死靜的天地突然搖晃,李余下意識站住腳抬起頭,看到天空中那顆月亮裂開了,光芒迸發(fā)刺目。
他下意識要閉上眼,但又想到光芒這么亮,應(yīng)該可以更好的看到白籬在哪,立刻努力睜大眼向四周看去,尚未看清四周,天空中響起大笑。
"玄陽子!你不就靠著這法寶!你且等著!"
"我蔣眠兒今日斬了李成元,來日我還要斬了你!"
蔣,眠兒,李余身形一僵,再次抬起頭。
刺目的光芒散去,余下漫天亂飛的珠碎,其中有一道人影緩緩跌落,她手里還握著一把刀。
人影落在地上,裂開的黍米珠跌落在她身后,騰起火焰。
李余看著站在前方人影,鼻息間熟悉的香氣濃烈,赤紅火焰的照耀下面容清晰可見。
半張臉是他熟悉的阿籬。
另半張臉,他也不陌生。
蔣后。
天地?fù)u晃,視線崩塌,李余噗通跪在地上,感受著身邊有人跑動,馬兒嘶鳴,嘈雜聲聲。
周景云越過亂跑的人群車馬,一眼看到江云。
"怎么樣"他奔過去問,"阿籬還好嗎"
江云神情有些不安:"白小娘子一直沒動靜,我也沒敢打擾。"
周景云掀起車簾,看到白籬靠坐在車廂里,閉著眼,宛如睡著了。
"阿籬。"他輕聲喚。
白籬毫無反應(yīng)。
"世子。"江云在旁低聲問,"出什么事了李成元真出事了"
周景云點頭:"他死了。"說罷撩起衣袍上車,"我們走。"
不止一家的馬車開始駛離,從大宅里奔出來的人們腳步匆匆。
"不留下來幫忙嗎"
"幫什么忙,張擇留下幫忙了,誰還敢往跟前湊。"
"真是沒想到,李成元竟然死了,還是自己把自己劈死的。"
"這次來值了。"
"周世子這張嘴真是可怕,在席上說什么還來吃李大將軍的席,果然,這就吃上了。"
"哎——"
"啊——"
議論著的兩人腳步匆匆,忽地被絆了下,差點栽倒在地。
"什么人"
他們忙看去,借著搖晃的馬燈,看到一輛車旁跪伏著一人,穿著李家仆從的衣服,帽子歪垂,臉埋在手臂間,身上有酒氣散開,似乎喝醉了倒在這里。
是有一些仆從會趁著家里辦宴席偷喝酒。
一人沒好氣踹了他一腳:"你這小廝,快點進(jìn)去吧,家里亂成什么樣了。"
那小廝似乎被踹醒,扶著帽子,爬起來,跌跌撞撞走到一邊去,諸人也沒在意他,各自上了馬車疾馳而去。
李余在車馬中穿梭,低垂的帽子下一張臉蒼白。
他剛才看到了什么
他是不是在做夢
他的阿籬呢
他的阿籬呢
他的阿籬不是阿籬!
圣祖觀,靠著神臺打瞌睡的王同,忽地聽到清脆的鈴聲,他一個激靈醒過來,看到地上滾落著一只三清鈴。
做夢嗎
王同忍不住揉揉眼,哪里來的鈴鐺他抬起頭看到玄陽子站在神臺前,手里捧著混元珠。
"老祖"他站直身子,"你又睡不著了怎么——"
話沒說完,見玄陽子手里的混元珠碎裂,如泥砂一般跌落地上。
王同嚇了一跳,真的假的怎么回事他真不是在做夢嗎混元珠怎么碎了!
"老祖,我就說觀里破舊該修整了。"他喊道,"我祖父有錢——"
玄陽子笑了笑,將手拍了拍,掃過殘余的粉塵。
"不用修。"他說,搖搖頭,"新的都會變成舊的,舊的也曾經(jīng)是新的,都一樣。"
說罷轉(zhuǎn)身看向殿外,月初的夜空黑漆漆一片。
"你們非要鬧到如此,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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