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山,深處,二十四天王陵內(nèi),涼風呼嘯,鬼影婆娑。
毒酒壺蹲在一處石碑旁,輕聲沖翁散人說道:“你走過石碑,再向前行進十步后,便站在原地等待。若隱隱聽到有孩童嬉鬧之聲時,就用意識呼喚,與其交流?!?
柔和的月光下,石碑上的九個大字非常刺眼。
“龍主陵,擅入一步者死。”
翁散人指著石碑,斜眼問道:“擅入一步者便會死。你他娘的竟然讓我走十步?!你這是想讓我連點骨頭渣都剩不下啊,其心可誅!”
毒酒壺瞧著這個膽小到極致的“皇帝寵兒”,頓時感覺自己的腦殼有點疼,所以也沒有回什么好話:“算卦的還說你今生能娶嫦娥呢,可你有那個命嗎?這就是一句嚇唬竊賊的警示之,哪有那么邪乎?”
“我一向尊重警示之?!蔽躺⑷酥斏鞯孟駛€朝陽大媽。
“……”毒酒壺十分無奈地強調(diào)道:“這會佛公子等人肯定已行至出口了,我二人真的沒有多少時間了?!?
翁散人將茍字貫徹到底,咬牙道:“若想讓我安心,你必須要先示范一遍?!?
“圣上糊涂啊,竟會派你這種縮頭烏龜,前來辦這種大事兒?!倍揪茐卦谛闹辛R了一句后,起身便走過了石碑,上前二十步遠。
不多時,他站在夜風中,雙眼緊閉,似乎進入了某種玄妙的狀態(tài)。
“你可看見了?這里并無危險?!倍揪茐氐膫饕糁?,飄入了翁散人的雙耳之中,輕聲補充道:“我要取的那樣東西,已經(jīng)開了靈智,但尚處在懵懂之間,就與孩童無異。你態(tài)度柔和地呼喚,他們會很開心,并不會傷害于你?!?
“嗯,我知曉了,你且退回來吧?!蔽躺⑷嘶卦挄r,特意扭頭看了一眼四周。
話音落,毒酒壺悄無聲息地退回石碑之外,并特意叮囑了翁散人幾句,這才準備行動。
……
通靈隧道,山外路出口。
大胖龍和鬼頭刀,帶領著牛喜等人,等了大概約有一炷香的功夫,便見到百花仙獨自一人返回。
“前路可否安全?公子呢?”大胖龍出詢問。
“山中靜謐,我與公子一同奔襲了數(shù)里,將官道周遭和林中都探察了一遍,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卑倩ㄏ陕曇羟宕嗟溃骸扒仪胺降貏蓍_闊,不易設伏。公子已在路邊等候了,大家可以隨我離開這里?!?
家眷們聽到這話,全都松了一口氣,甚至還有喜極而泣的婦人。
今夜發(fā)生了太多變故,在場眾人都是抱著隨時會遭受到截殺的心態(tài),提心吊膽地走完了全程。
呼……現(xiàn)在終于能安全離去了,大家緊張的情緒得到舒緩,整個隊伍的氛圍都變得更加活躍了。
“走吧?!惫眍^刀略有些急迫地催促道:“夜長夢多,我們還是早些離開吧?!?
“嗯嗯,趕緊走?!币晃荒贻p的將領附和了一句。
就這樣,眾人跟隨著百花仙,一路穿林疾行,很快便來到了山腳下。
只不過,大家在通向嶺南的道路上,依舊沒有看見任也。
荒廢的官路上,雜草叢生。
鬼頭刀迎著冷風,雙眼略有些不安地掃向四周,卻依舊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他稍稍停頓一下,終于忍不住沖百花仙詢問道:“公子他人呢,為何在此處沒見到他?”
“咦,真是奇怪,他剛剛明明就在這里等候的啊。”百花仙也露出疑惑的表情,且略顯嬌憨的踮腳眺望四周。
不多時,她黛眉緊皺地扭過頭,輕聲說道:“他生性謹慎,可能去前面的道路探察了吧?這畢竟是最后一個差事,肯定不想出錯……?!?
“也是,也是。”鬼頭刀笑著點頭,表情輕松,但心里卻泛起了強烈的懷疑。
不遠處,牛喜看著大胖龍等人,抱拳道:“今夜有勞諸位了,這救命之恩,將永世銘記。他日若有再見之時,定要喝個不醉不歸?!?
“承蒙副統(tǒng)率抬愛,日后定有再見之日?!卑倩ㄏ捎^來,英姿颯爽地回了一句。
倒是大胖龍,只呆愣地點了點頭,卻沒有再說什么。
由于眾人是逃命,且六君子將他們送到此處,便已完成了差事,所以大家自然不可能過多寒暄,只相互攀談幾句,那群近衛(wèi)兵丁,就護送著家眷迅速離開。
雜草橫生的荒廢官道上,突兀間蕩起了一陣涼風。大胖龍遙遙望向北方,雙眼瞧著那群相互攙扶的逃命之人,其中有曾經(jīng)威震南疆的名將,有老人,有孩子,還有提心吊膽了半生的婦人。
冷風吹起發(fā)梢,他幽幽地回過神來,用僅自己能察覺到的微小動作,向著那遠去的人群遙遙作揖。
“厚德載物……太晚了?!?
一聲嘆息泛起,卻再無人能聽見。
不遠處,十幾名準備一同回去復命的兵丁,此刻站在道路兩側,正安靜等待著。
“公子還沒回來?”大胖龍轉身之時,已表情如常地問道。
百花仙搖了搖頭。
旁邊,鬼頭刀看著周遭靜謐的山林,內(nèi)心泛起了一股強烈的不安。
他突然轉身道:“他孤身一人,若遇危險的話,則難以脫身。我去找找他吧……?!?
百花仙聞,沒有回應。
大胖龍微微一笑:“呵呵,好,我與你同去。”
……
二十四天王陵,龍主陵外。
翁散人站在石碑十步遠處,雙眸緊閉,似乎陷入了某種特殊的入定狀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