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六個月時,兩人要回珠城了。
臨行當天,馮蕪清晨四點就醒了,剛有點動靜,傅司九眼睛半睜,似睡非睡:“抽筋了?”
馮蕪搖頭:“胸口悶。”
她肚子越來越大,有時候睡姿不舒服,經(jīng)常會突然驚醒。
傅司九坐起身,把她抱進懷里,讓她半倚半偎,啞著聲哄道:“靠老公懷里睡。”
馮蕪閉眼養(yǎng)神。
過了會,她慢吞吞睜眼,小手推他:“我去窗邊透透氣?!?
傅司九先翻身下床:“我陪你?!?
“......”覺得沒什么必要,馮蕪順著他手的力道起身,念叨他,“你睡嘛,我又不出去。”
就站臥室窗邊。
待她站穩(wěn),傅司九下意識攬住她腰,另只手托住她隆起的小腹,心驚膽顫,總怕她的身子撐不住兩個寶寶的重量。
馮蕪有點好笑,隨著他去。
天還沒亮,遠方幾縷魚肚白若隱若現(xiàn),摻了些沁冷的彩。
玻璃窗拉開點縫隙,冷空氣灌進屋內(nèi),馮蕪滯悶的胸口像被冰川拂過,翻涌的不適瞬間平息,人也精神許多。
“好了,”傅司九將玻璃窗關(guān)掉,低著嗓,“再凍著?!?
馮蕪眼睛半彎,沒跟他嗆聲,她現(xiàn)在確實不能生病。
只是窗戶剛關(guān)掉,她打算收回視線時,眼尾似乎掃到什么動靜,轉(zhuǎn)身的動作不由得停了。
察覺到她異樣,傅司九順勢望去,短暫的沉默,嗓音不明道:“是家姐?!?
一樓清冷晦暗的草坪,傅全瑛坐在椅中,嘴角仿佛咬著煙,右手在不停地撕著左手的倒刺。
馮蕪怔忡,抬頭:“出什么事了嗎?”
傅司九漸漸斂了視線,垂眸與她對視:“快年底了,傅氏高層要變動,有壓力吧?!?
馮蕪輕聲:“咱們下去看看吧?!?
“不用,”傅司九很平靜,“她的心理醫(yī)生說,她在通過這種方式排解,待會就好了。”
馮蕪:“把我外套拿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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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草坪被踩的微響,傅全瑛凌厲的目光迅速掠了過去,待發(fā)現(xiàn)來人,她嘴巴里剛要吐出來的煙霧咕隆下吞了進去,連眼神都溫軟了。
“怎么起了?”傅全瑛有些手忙腳亂,邊掐滅煙,邊抬手揮散煙霧,“睡不好???”
馮蕪攏著外套,坐到她旁邊的椅中:“寶寶老踹我,喘不上氣?!?
傅全瑛上半身前傾,手輕貼在她腹部,感受胎兒的動靜,笑道:“必定有一個調(diào)皮的?!?
“......”馮蕪十分憂傷,“兒子要調(diào)皮,基本跟他爸爸一個模樣了,要是女兒調(diào)皮,我簡直不敢想她學(xué)她爸爸流里流氣是什么樣?!?
太嚇人了。
傅全瑛倏地被逗笑了,即便普通話說的不標準,也放慢語速,盡量清晰道:“家姐真是慶幸早早的把小九嫁了出去,讓我們過點安生日子?!?
“家姐,”馮蕪嗔她,“我只是跟他結(jié)了個婚,又不是封印了他?!?
那男人該混賬還是混賬的。
這一個個的,都把她比喻成如來佛祖了。
“......”傅全瑛是頭次聽到這種說法,笑的止不住,“怎么形容的這么貼切?!?
可不就是潑猴遇到了如來佛嘛。
她手生得漂亮,跟傅司九的很像,削薄瘦長,只是每只指甲蓋上方都掛著粗糙的皮肉,露出被撕開的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