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從空曠的過道刮過,仿佛誰的血液在秫秫結冰。
馮蕪如遭雷劈,臉色慘白站在燈下。
他叫她,別任性。
可最初,明明是他把她慣成這個樣子。
在她受困于許星池和馮厚海的管控時。
是他告訴自己,聽話和懂事,從不是褒義詞,它是束縛自己翅膀的枷鎖。
馮蕪在風雨中小心翼翼伸出觸角,撐開沉重的羽翼,試探著飛翔。
她飛起來了。
可他又兜頭一棒,向她證明,之前那些全是錯的。
他變成了許星池和馮厚海一樣的人。
所以。
她身邊的人,最終都會變成一副模樣,都會長成同樣的一張臉嗎?
馮蕪眼底的傷心漸漸淡了,她垂下濕潤的睫,彎腰,安安靜靜把地面的手表撿起來。
“你不用急著否認以前,”她很輕的聲,“我明白愛的時候是真愛,不愛了,也是真的不愛了?!?
傅司九脊椎倏地漫進一股涼意,以最快的速度擴散至全身。
馮蕪平靜地望住他:“還是謝謝你出現(xiàn)在我的生命里,你教會了我很多,是別人不會教我的?!?
傅司九口腔里滿滿的鐵銹味。
她聽話了。
愿意離開了。
可他卻無比恐懼。
恐懼就算事情圓滿結束,他們也不會再有未來。
馮蕪看了他好大會,沖他彎彎眼睛:“祝你幸福?!?
“”傅司九瞳孔劇縮,喉嚨里努力了幾次,只能發(fā)出沙沙的、模糊不清的聲音。
最后看他一眼,馮蕪不再留戀地收回視線,她將手中絨盒“咚”的下扔進垃圾桶,沒有一絲猶豫。
傅司九腳不受控,條件反射緊追兩步。
馮蕪已經(jīng)進了電梯,垂著腦袋關門。
傅司九腳步急停。
他不能追了。
否則,這一切,豈不是讓她都白受了。
他得肅清危險,才有資格將她留在身邊。
她想要的,只是最普通、最平凡的生活。
電梯顯示到了下一層。
傅司九仿佛靈魂被掏空,呆若木雞地站著。
不知過了多久,他慢慢垂睫,怔忡地盯著那個銀色垃圾桶。
臭丫頭居然給他扔了。
這筆賬,他以后一定要罵回來的。
脾氣這么大,她塞他口袋里,難道他還會掏出去扔掉嗎?
試都不試一下
傅司九身體好似突然灌進一點力量,高大的身子半彎,手摸進垃圾桶內(nèi)。
是他的錯。
是他不好。
手掌抓住那只絨盒時,傅司九眼圈忽然彌漫出燙意,這感覺陌生得很,頭一次,他無法很好的處理。
像雨水滴嗒到不銹鋼。
空余伶仃和寂寥-
爆竹聲中除舊歲,闌璽次頂層接連七天沒開過門,門口的東西都要堆滿了。
盧行添幾個人急的跺腳,怕女孩子自己暈在里面。
沒辦法,幾人只能聯(lián)系了李擇,又緊急把徐茵從望北叫回珠城。
徐茵不似他們溫柔,潑婦似地砸門,吼道:“給老娘開門,不然我叫開鎖的?。 ?
盧行添:“”
不多久,屋里傳來很輕很輕的腳步聲,虛浮無力的。
幾人屏息。
緊鎖七天的大門在眼前打開,門后露出一張慘白病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