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狝,便是本朝每年秋季的一場皇室圍獵。
圍場位于京都西北方向一個叫做曲左的地方。
在圍獵過程中,會有專門負責偵察的士兵在圍獵地中尋找獸群,由管圍將士率領騎兵將有獸群的活動區(qū)域包圍,并逐漸收縮范圍。當獸群最后集中到一個區(qū)域后,再有陛下和王公貴族們依次射獵。
最后對獸群進行大規(guī)模獵殺,以射獵者多為勝。
王狩圍獵,不單是為了游樂,更是為了訓練軍隊之用。景朝高祖,列有遺訓,每年秋狝都有固定流程,鍛煉士兵的騎射能力。
曲左圍場為方便駐蹕,建有行宮。
此次出行,皇后也跟著來了。陸皇后是個雍容華貴,體態(tài)豐腴的婦人,雖不若淑妃美艷,勝在端莊嫻靜,自有一番國母氣象。
對于也蕭南夕十分照顧,特意將西苑撥給她去住。
念兮自然與公主同住。整個西苑頗大,正殿側(cè)殿一應俱全,朱扉迤邐,雕欄玉砌,修建得十分華麗。
才安頓下來,念兮正看著蘭芝、杏月兩個開箱取物整理地方,蕭南夕已經(jīng)一臉興致,“走啊,咱們?nèi)ヅ荞R?!?
今日大隊剛到,人困馬乏,晚上也無事,以休整為主。
蕭南夕從馬車上下來,像是一下打通了經(jīng)絡,人恢復氣力不說,一刻也閑不下來。
此時太陽快要下山,暗金色的光染透了遠處的山林和沃野。這里不比京城,出了離宮,外頭就是老林和荒野。
雖有侍衛(wèi)跟著,卻不比白日視野開闊,念兮有些不放心,不由勸道,“天將暮,陛下和皇后娘娘一路勞頓,方至行宮歇下,殿下還是不要喧嘩,明日再跑馬不遲。”
此時外頭也亂糟糟的。
御駕到來,不計軍隊,隨扈、侍從者眾,行宮容納不下,外圍早早設好大小許多帷帳,星落棋布,散布在行宮周圍。
到處都是忙著安頓落腳的人。
蕭南夕性子雖怪,卻非不通情理之人,聞正自猶豫,拐角迎面走來一群人。
德清公主、新昌公主并幾位世家小姐說笑著過來,見到蕭南夕和念兮兩個,笑問道,“三妹妹,站在這里做什么?外面亂哄哄的,咱們幾個要去偏殿投壺玩耍,三妹妹一起來嗎?”
蕭南夕自是高興,拉著念兮一同去了。
殿內(nèi)宮人早擺放好一應物什,連著飲食酒水,都準備妥當。
京中筵席,總少不了投壺射覆,行酒傳花這些玩樂,念兮雖不精通,倒也不是完全不會。
各自坐定。
德清公主算是此場小宴主人,含笑道,“今日才來,不宜太過放肆,咱們消遣一番,父皇明日且有大宴?!?
新昌笑著公主不肯,“平日里悶在京中,好不容易出來一回,必得盡興才好?!?
底下一位小姐隨即道,“既是投壺以樂嘉賓,那不如定下規(guī)則,十支為限,投空幾支,便自罰幾杯。誰若能十發(fā)全中,全場陪飲三杯!”
說話的小姐,正是新都侯嫡女,姜媛。
眾人對投壺這種宴席游戲,都不陌生??赏鏄范?,這般罰酒,難免強人所難。
德清公主年長些,正要開口拒絕,新昌公主已搶先一步,“難得出來自在,這樣最好!”
姜媛便笑道,“那不如,便由溫小姐起這個頭?”
全場十數(shù)人的目光一下全都落在念兮身上。
念兮從方才見到姜媛起,心中便隱有預感。
這位姜小姐,念兮可是半點也不陌生。
“浮生半盞”開業(yè)后,她隨許宛歆來過幾次,每一回見面,對念兮總是帶著審視,以及難掩的厭煩。
念兮自問她從未得罪過這位姜小姐,也不知仇視何來?
直到有一日,顧辭下衙早,在門外侯她,姜媛眼尖,說笑間便跳到顧辭跟前,嬌聲喚,“表哥!”
顧辭錯愕,“你怎么在這兒?”
姜媛對著顧辭,另有一番和煦,“你又為什么在這兒?”
顧辭向來不愛與這位表妹歪纏,直截了當,“我等人?!?
“那我等你?!苯卤人€直接,“表哥,我想吃樊樓的八寶鴨,你請我去吃好不好?”
“你且與你的小姐妹去,記我賬上。”
姜媛不肯,跺腳撒嬌,“我是欠那兩個銅板嗎?我要你陪、我、吃?!?
她著重強調(di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