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付不了?!彼恐嘲l(fā)背,“你捅的婁子,你編的劇本,你收場?!?
她挪過去,蹲下,伏在他膝蓋,“我喜歡你?!?
“我知道?!?
“你喜歡我嗎?”
“喜歡必須替你對付是嗎。”他不咸不淡,“不喜歡?!?
程禧脫鞋,腳丫碾踩周京臣腹胯,“我也不喜歡你,老太監(jiān)?!?
男人握她踝骨,“反了你了?”
池塘有淤泥,沾了腳趾,黑不溜秋的,土腥味熏得他偏頭,躲她,“多大的人了,踩泥巴?!?
“我捉蝌蚪?!?
“池塘有蝌蚪嗎。”周京臣倏而一笑,“彎腰?!?
程禧彎下。
他順勢一摟,啃她耳朵,“為夫,有蝌蚪?!?
“爸,媽?!敝苷尴屏撕筇煤熥?,“打擾了?!?
周京臣不臊,程禧臊,一踉蹌,跌坐在地上。
周正修十一歲了,月初大保姆匯報,小公子夢遺了,她上躥下跳,通知了李韻寧和周京臣,禮禮青春期了。
李韻寧張羅了一桌酒宴,沒提什么由頭,可周正修聰明,沒出席。
老夫人有遺囑:禮禮十八歲入職李氏集團(tuán),擔(dān)任董事。
周京臣也盼著禮禮成年,繼承了家業(yè),和程禧‘度蜜月’,一直度到夕陽紅。
“磕疼了?”周京臣扶她,“毛毛躁躁的?!毙?,望著禮禮,“功課?!?
禮禮遞給他。
六年級的試卷,全滿分。
自學(xué)了初一的數(shù)學(xué),英語,仍舊是滿分。
“成績可以?!睂ΧY禮,周京臣是嚴(yán)父,對珍珠,是慈父,“沈橙出水痘了,在兒童醫(yī)院,明天你下課去?!?
“是?!倍Y禮點(diǎn)頭。
周京臣一手揉程禧屁股,緩解疼痛,一手回?fù)茈娫?,“林伯父,禧兒發(fā)燒了,昏昏沉沉一天一夜,終于退了燒,睜開眼問我,林伯母安康嗎?她夢里林伯母摔了一跤,逼著我聯(lián)系柏文,禧兒牽掛伯母,非要去林家,不讓去便哭,我們稍后到。”
林團(tuán)長一聽,也沒琢磨合不合邏輯了,十分欣慰,“你媳婦兒有孝心?!?
周京臣客氣了一句,掛斷。
抻個懶腰,既寵,又訓(xùn)斥,“惹禍精?!?
“哥哥,你真厲害?!背天麕退吠龋茨绨?,“我闖了什么禍,你總有辦法?!?
他哼笑,“不僅僅是惹禍精,更是馬屁精?!?
林團(tuán)長夫婦一邊招待葉柏文,一邊催促林薔薇過來。
“這丫頭,賭氣呢?!贝吡税胩?,沒動靜,林夫人打圓場。
“我的錯。”葉柏文態(tài)度誠懇。
“柏文,身體痊愈了?”林團(tuán)長語重心長,“你與薇薇分分合合十年了,薇薇是死心眼,你若是外頭沒別人,你娶,她嫁,葉家倒了,林家是你家。若是外頭有人——”
“沒別人?!彼俗f嚴(yán),“就薔薇一個?!?
林夫人笑。
“阿姨!”林薔薇慢悠悠,“我黃色的洗腳巾呢?”
葉柏文面孔一沉。
她梭巡一圈,上前,“我晾在陽臺,被你偷了?!?
“你晾在陽臺?”他攥著毛巾,“分明是晾在我腦袋。你說自己射擊十環(huán),我原本不信,今天信了,你射得是準(zhǔn)?!?
林薔薇奪了毛巾,轉(zhuǎn)身。
“薇薇!和柏文談?wù)劙?。”林夫人攔她。
“葉隊是大忙人?!彼龘]手,“沒工夫和女人閑談?!?
這時,周京臣夫婦帶了小珍珠進(jìn)院。林家沒孫輩,旁支親戚雖多,但林團(tuán)長一貫大公無私,托人脈的、撈油水的,他置之不理,親戚自然不來往,小珍珠活潑討喜,總是陪林團(tuán)長夫婦解悶兒,程禧來林家比去沈家頻繁,至于方家,她與方大斌不和睦,除了逢年過節(jié),平日不接觸。
“林奶奶——”小珍珠撲入林夫人懷中,翹著纖細(xì)的小短腿。
林夫人親昵她,看周京臣,“你父親還住在療養(yǎng)院?”尛說Φ紋網(wǎng)
“計劃是8月出院,咨詢了醫(yī)生,情況不樂觀?!敝芫┏荚谌~柏文隔壁落座。
“淮康一輩子兢兢業(yè)業(yè),精神熬垮了?!绷謭F(tuán)長惋惜,“你母親在照顧?”
“母親和禧兒輪流。”
“怪不得你媳婦兒瘦了。”林夫人看完周京臣,看程禧。
“薔薇姐,你準(zhǔn)備好了吧?”程禧故意大聲。
林薔薇返回中堂,“對方中午有空?”
“本來沒空,你約他相親,他肯定有空了?!?
周京臣喝茶,余光瞧葉柏文,再瞧演戲的倆女人。
“這些年,我介紹了一批又一批的青年俊杰,有軍官,有商人,你統(tǒng)統(tǒng)拒絕了?!绷謭F(tuán)長莫名其妙,“現(xiàn)在人家結(jié)婚了,你和誰相親?”
“禧兒認(rèn)識一個律師,年輕有為——”林薔薇拉長尾音,一副期待的表情,“我挺動心?!?
葉柏文捏茶杯,指節(jié)泛白。
“你相親律師,那”林夫人一頭霧水,‘柏文’二字,沒好意思講,“不要胡鬧?!?
“我想通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绷炙N薇撫了撫頭發(fā),“大概率回家晚,不用等我了。”
葉柏文目光盯著她背影,薄唇緊抿,幾乎咬出血。
程禧挨近周京臣,得意邀功,“多么精彩的劇本,是伶俐的周夫人編的?!?
沒皮沒臉的小德性。
他笑,“俗,爛?!?
幸虧,柏文不懂女人。
換一個男人,詭計也露餡了。
周京臣朝小珍珠伸手,“你不是問小叔叔在什么地方嗎?在你面前了?!?
小珍珠烏晶晶的大眼睛,跑向葉柏文,“小叔叔是警察嗎?!彼男馗?,“我以后當(dāng)警察,不過,當(dāng)警察皮膚和你一樣黑嗎?”
葉柏文坐立不安,關(guān)注著大門,林薔薇一會兒穿什么裙子相親,梳什么發(fā)型,化不化妝她成熟,有風(fēng)韻,那個律師十有八九能相中她,正是一團(tuán)混亂之際,開口一塌糊涂,“禮禮這么高了?!?
小珍珠歪頭,“我是珍珠?!?
他重新夸,“珍珠這么高了。”
“可我很矮??!”
“越長越高?!比~柏文掏錢夾,取了一沓錢,“去買文具?!?
“小叔叔,你會不會聊天??!”珍珠生氣,“我天天煩得丟作業(yè),買什么文具?!?
“你敢丟作業(yè)?”程禧瞪她。
她一縮脖子,“沈業(yè)先丟的他拿作業(yè)本疊飛機(jī),承諾買私人飛機(jī)來李家下聘禮?!?
周京臣不禁逗笑。
程禧瞪他。
他不笑了。
廊檐下,一抹紅裙拂動,風(fēng)一吹,裙擺簌簌揚(yáng)揚(yáng)。
葉柏文肺腔漏了一個洞,瞬間難以呼吸。
林薔薇滿意相親對象,所以盛裝打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