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電話墜地。
何姨在廚房嚇一哆嗦,“夫人?”
周夫人直勾勾盯著座機的金屬架,腦袋嗡嗡作響。
竟然是葉太太。
未來的親家母,是過去的老情敵。
她抓住桌角,幾乎摳下一塊木皮。
周家豈不是引狼入室了?
男人發(fā)達了,尋覓初戀的感覺,并非少數(shù)?;纯狄呀?jīng)沒職務(wù)了,沒束縛了,一旦沖動之下舊情復(fù)燃...
周夫人猛地站起。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下手為強。
大家一個圈子玩的,算是和睦,太太平平的好日子,誰也舍不得丟。
熬到千億豪門、勛貴世家的正宮位置,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稍稍敲打一番,會識趣的。
倘若葉太太明知故犯,別怪她手毒了。
......
程禧攙著周京臣坐在床上,扭頭走。
“我清楚你心里怨我?!彼谅曢_口。
“怨,也不怨?!彼龘u頭,“我不是周家的親女兒,不是你的未婚妻,你救我,是情分;救華小姐,是責任。情分可有可無,責任是道義?!?
周京臣注視她。
她越平靜,越識大體,越是怨恨他。
怨。
麻木。
不抱期待。
“這幾個月,無論發(fā)生了什么,你忍了多大的委屈,我同樣有我的苦衷。”他仍舊注視程禧,“包括你和耿世清訂婚,周家做了決定,我明著不能管,只能暗中插手,只要結(jié)局是解除婚約,過程無所謂?!?
窗簾合攏,微微透光。
他一半是明亮,一半是晦黯。
“葉柏南無所顧忌,因為葉家經(jīng)商,所有災(zāi)禍來源于金錢,所有災(zāi)禍也憑金錢解決。但周家從政,災(zāi)禍來源于權(quán)力,名利,甚至犯罪。商人和商人斗,斗輸了,僅僅是破產(chǎn),權(quán)貴和權(quán)貴斗,斗輸了,子孫滿門葬送。我是周副市長的公子,周家、李氏家族都扛在我肩上,一次任性的機會也沒有?!?
周京臣眼睛似在看她,又似在看墻壁上的一枚福字結(jié),“我們這種人,從出生擁有一切,唯獨沒有自由。一座城市金字塔尖的家族,起碼是三代人的努力,一、二代辛苦,三代享受榮華,代價是無條件服從安排,為下一代犧牲,下一代揮霍著祖輩三代的心血,很不幸,我是第三代?!?
他眼睛完完全全移向程禧,“你承瀚哥哥瀟灑嗎?沈老太爺昨天召他回家,未婚妻是絲綢大亨的女兒,見面、下聘、訂婚,一星期之內(nèi)完成,他根本不可能反抗,岳父家是最后的保命符,萬一沈家在他手上衰敗,他是罪人。娶一個女人可以多一重保障,又何必當罪人?聯(lián)姻是我們最簡單的權(quán)謀,最容易的一筆生意?!?
程禧垂下眼瞼。
他從未,對她說過這些。
說得這樣現(xiàn)實,這樣殘酷。
其實,這八年,周家將她密封在一個溫室里。
周淮康在權(quán)貴場的如履薄冰,周京臣的負擔、李氏家族對他的厚望與枷鎖,她一無所知。
她只知曉,周家顯赫,周京臣尊貴。
連同她這個養(yǎng)女,也沾了光。
榮耀的王冠下,卻是虎視眈眈,爾虞我詐。
“3月份,你問過我,一定會娶華菁菁嗎?!敝芫┏紗≈韲?,“當時我沒有把握回答你,現(xiàn)在回答?!?
他背部痛,路上又折騰,講話有氣無力,“不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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