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辦亂糟糟的。
“莉莉,同類型企業(yè)的股市分析資料送到會議室!小颯,調(diào)研報告的原件!你這份是復印件,你沒長耳朵啊?趙培培!上班呢,你選美啊,裙子改這么短!純黑絲襪,你穿什么波點絲襪??!”
嵐姐格外暴躁,只有程禧幸免于難,“你準備十杯現(xiàn)煮咖啡,葉總工不加糖,不加奶;九杯少加糖,多加奶?!?
程禧點頭,“我記住了?!?
“職場最不幸的就是遇到公私不分的上司?!毙★S翻箱倒柜找調(diào)研報告的原件,“嵐姐和前夫本來要復婚了,前夫反悔了,和單位的前臺相好了,放了嵐姐鴿子,她這股邪火,撒到公司了?!?
程禧恍然大悟。
嵐姐的工作能力沒得挑,偶爾公私混淆,喬爾也離不開她。
她煮完咖啡,叫了同事一起送,一只托盤擺了五杯。
“港股上市,喬爾勢在必得?!睍h室內(nèi),一名投資人閱覽財務(wù)報告,“目前的麻煩是業(yè)內(nèi)流紛紛,認為我們上市后,要集資,套現(xiàn),卷錢出國。”
“哪有那么容易啊?!绷硪幻顿Y人揮手,“有限制的,上面是傻子?。渴欣镝槍ι倘司惩廪D(zhuǎn)移資產(chǎn)、移民的現(xiàn)象很嚴苛的,據(jù)說是周淮康的下級在監(jiān)管這方面?!?
“有小道消息,周淮康三年之內(nèi)退休?!蓖顿Y人合上報告書,“他安排了自己這艘船的心腹在不同的部門任職,可權(quán)貴場一向是樹倒猢猻散,領(lǐng)軍人物謝幕了,下屬各奔前程,以后也顧不上關(guān)照周家了,周夫人沒辦法了,連養(yǎng)女也——”
“宋總?!比~柏南余光瞟門外,打斷投資人,“我們做好商場的買賣,至于周家,不是你我有資格議論的?!?
宋總訕笑,重新翻開報告。
程禧將咖啡逐一分發(fā)給投資人和高管。
葉柏南喝了一口,蹙眉。
她緊張,湊過去,“太苦?”
“甜了?!?
“甜?”程禧不可思議,她全程很小心,絕對沒有攪合加糖加奶的咖啡。
“我嘗嘗?!彼乖谑中囊稽c,舌尖一舔,苦甜的,發(fā)膩。
她愣住,“我沒有加糖...”
葉柏南看著那杯咖啡,“我知道,你不用擔心,沒關(guān)系?!?
程禧心里委屈。
咖啡機擱在公共飲水間,員工來來往往,她保證自己沒出錯,不保證其他人。
職場暗算,防不勝防。
開除一個實習秘書,少一個競爭崗位的對手,多一個轉(zhuǎn)正的機會。
秘書部十幾名實習同事,人人有嫌疑,人人有動機。
程禧筋疲力竭在公司忙了一整天,八點才下班。
離開時,會議室的燈依然亮著,還在開會。這場會議的內(nèi)容復雜,牽涉甚廣,這群領(lǐng)導連午飯都是在會議室吃的。
老總在主座,葉柏南在副座,他脫了西裝,只穿煙灰色的襯衫,始終維持著周正挺拔一絲不茍的儀態(tài)。
......
程禧回到老宅,冷冷清清的。
周淮康夫婦去醫(yī)院探望耿世清了。
他是自殘。
陶瓷片割腕。
傷口割得又長又猙獰,不像嚇唬人的。
割下去的一霎,他難堪大哭,“不娶程禧,我不活了!”
耿先生通情達理,罵他自作自受;可是耿夫人愛子心切,懇求周淮康夫婦帶著程禧去瞧瞧他,安慰他。
做不成夫妻,做朋友,不要生分了。
結(jié)果程禧加班,耿世清在病房又鬧得激烈,周淮康夫婦只好先去一趟,萬一耿世清下手太狠,真死了,周、耿兩家的仇是消不了了。
保姆端著一碗小米粥走出廚房,“禧兒小姐,這碗粥是周公子的,您順手捎上去吧,我清理廚房,油桶漏了。”
程禧探了探頭,瓷磚上果然一灘亮汪汪的油漬。
她接過碗,“千萬別滑倒了,你慢慢擦?!?
周京臣在臥房,她一進門,彌漫著似有若無的酒氣。
地板上散落著皮帶、襪子、領(lǐng)帶,夜風吹得紗簾晃動,罩住了周京臣的上半身。
五官遮掩得虛虛無無。
她躡手躡腳靠近沙發(fā),掀開窗簾。
男人猛地睜開眼。
看清是她,又闔上。
臥室沒開燈,借著窗柩灑入的月光,程禧發(fā)現(xiàn)他眼眶烏青,眉宇皆是倦意。
估計是應(yīng)酬了。
“你又喝酒了?”
他衣領(lǐng)大敞,赤裸精碩的胸膛鼓起,再塌陷。
“小米粥養(yǎng)胃,你不愛喝,也湊合喝。”程禧擰開臺燈,調(diào)至中等亮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