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余暉如細碎的金色綢帶,輕柔地灑在疲倦的官兵身上,將他們身上盔甲的寒光也染上了一絲溫暖。他們紛紛下馬,動作中帶著一天的沉重與疲憊,卻又不失軍人的利落。馬匹被熟練地拴在了一棵古老的梧桐樹下,那樹仿佛歷經滄桑,靜靜地見證著這一幕。官兵們與這棵樹之間,似乎有著一種不而喻的默契,仿佛它便是他們旅途中的一位老友。
他們就地而坐,背靠著樹干,或倚或躺,全然不顧那被押解的縣令李威。對于李威,他們已然沒有了最初的警惕,因為他此刻在他們眼中,已然成了他們的俘虜,一個失去了反抗能力的文弱縣令。更何況,他還是一個進士出身的縣令,對于面子二字看得比生命還要重要,他們深信他不會有逃跑的勇氣。
林昆侖站在一旁,靜靜地觀察著這一切。他的眼神銳利如鷹,仿佛能夠穿透每一個官兵的心靈,洞察他們內心的想法。那為首的官兵見林昆侖看得如此仔細,眉頭微微一皺,不滿地喝道:“我說你小子,一直盯著我們看什么!”
林昆侖微微一笑,上前幾步,拱手道:“幾位官爺,在下只是好奇,這位究竟犯了何罪?我看他氣質不凡,倒像是個官員,難道真的是個大貪官?”
那為首的官兵見林昆侖如此問,倒也不避諱,道:“你既是這縣里的人,自然也應該聽說過。這李威,便是你們的縣令大人。他私自調用縣庫的糧食,中飽私囊,如今已被我們總兵大人查出,正要押往府城,讓巡撫大人好好審一審他!”說到此處,那官兵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對于他們這些平日里受盡了文人官員氣的士兵來說,能夠看到這些高高在上的官員如今落得如此下場,心中自然是說不出的痛快。
林昆侖心中一動,臉上卻是不動聲色,繼續(xù)道:“原來李大人竟是個貪官!我們交的那些租稅,還不知道有多少被他貪了!”他裝作氣憤的樣子,走近了幾步,低聲道:“李大人,你且不要出聲,聽我說。你的兒子李斌在路上被人追殺,無意中被我們救了。若你還想上面的人為你翻案,就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你寫的那封信上?!?
李威此刻心中五味雜陳,他本以為自己身為進士出身,到了府城之后,只要能夠見到巡撫大人,說明原委,自然能夠洗清冤屈。更何況他還讓兒子帶了一封信前往府城求援,相信此時巡撫大人應該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始末。然而此刻聽了林昆侖的話,他心中卻是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他壓低聲音,急切地問道:“我兒子現在怎么樣了!”
“他沒事,只是現在受了傷在養(yǎng)傷而已?!绷掷鲚p聲回答,他知道此時自己必須謹慎,不能讓那些官兵看出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