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五娘剛剛梳妝整齊,略顯皺紋的眼角讓她看起來比年輕時更加嚴肅,但看向自家女兒時,眼里多了抹無奈。
她家清清十五歲了,長的不能說萬里挑一,但絕對漂亮可人,按說不該這么大了還定不下親事,但就是定不下,好不容易柳家有意,結(jié)果女兒就將對方得罪透了,哪個門當(dāng)戶對的婆家能跟著她過如此提心吊膽的日子:“哪里錯了?”
“都……都錯了吧……”
這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意思:“嚴清,娘現(xiàn)在說的是人情世故,不是柳家的客觀事實,如果有人說你家的池塘碗口大,精心伺候的滿院子花是雜草,你高興嗎?”
嚴清眼睛一亮:“真的嗎?她在哪里見過更好的,我能去看看嗎?能帶我去看看嗎?”
“嚴清——你出去。”大清早的,她要冷靜。
嚴清不懂:“娘?”好像生氣了?
“出去吧……”讓她冷靜冷靜,和女兒、相公講道理就是她修行不到家的表現(xiàn)。
……
一個時辰后。
嚴清一個人落寞的走在東宮的長廊上,剛剛從月牙門旁揪下來的葡萄藤在她手心里百無聊賴的左右搖擺。
小小姐姐在忙、榮華姐姐在忙、江妹妹在學(xué)堂,被母親‘趕’出來的她,就只能來這里打發(fā)時間,這個時間太子哥哥也不在東宮,也在忙。
不過沒關(guān)系,她很閑,整個東宮都是她的了。
路過的太監(jiān)、宮人看到小郡主,紛紛見禮,待郡主走過去,又繼續(xù)去忙。
嚴清趴在東宮涼亭的欄桿上,看下面浮水的天鵝,不時探下身用手里的葡萄藤逗它們。
不遠處,幾只丹頂鶴在柳樹下閑庭信步,四五只孔雀落在假山上,展開了五彩的屏翼。
嚴清從涼亭下的小抽屜里拿出一包食物,扔給小家伙們。
傲慢的它們一動不動,高傲的繼續(xù)各自的事情。
“哼,我把小鴛和大鳳抱過來啄你們!”
嚴清繞過露池,來到內(nèi)殿,匆匆向水榭居而去,去太池最近的路是水榭居,穿過水榭居就是太池,太池里有雞飛狗跳的大鳳。
宮女、太監(jiān)紛紛見禮,冬平正拿著拂塵象征性的打掃花瓶,便覺得一陣風(fēng)從自己身邊穿過,嚇的急忙去追:“小郡主,小郡主……”您不能進去,太子在、在、在——
嚴清已經(jīng)轉(zhuǎn)身慌亂的與冬平撞在一起,臉色通紅,眼睛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冬平嚇的半死,急忙后退一步,下一瞬快速繞過小郡主,急忙向里面而去,是他當(dāng)值不力,他罪該萬死,太子在里面換衣服,卻讓人闖進來,這是犯了太子的大忌!他的腦袋都不知道能不能長在肩膀上。
宋岐沒看跪下的冬平,已經(jīng)系好里衣的腰帶追出——見嚴清呆坐在外面的椅子上,臉色通紅,一臉呆滯,才松口氣,放慢了腳步。
他不至于沒有聽到她進來的聲音,也能第一時間繞到屏風(fēng)后,但他為什么要繞進去,是她主動闖進來的:“莽莽撞撞,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