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滾胡同后街的杏林巷新搬來一戶人家,姓蔡,因為后生長的體面,左鄰右舍很快都知道了,何況,他們家竟然不是拼居,是一戶人家住了一個大院子,那可是一個大院子!
雖然胡同最里面的院子,多多少少比外面這些院子小一點,但也只是小一間房的差距而已,剩下的少說也有正房三大間,兩間廂房。
也就是說,兩個人住了五間大房子,整整五間啊!他們這里距離內(nèi)城最近,房價高,住的密,能一家人住的起一戶的少之又少,怎么能不好奇是什么樣的人住進來了。
不單女人們好奇,就是男人們也不禁問一嘴,畢竟住在這里的多是官員,驢滾胡同前街更是翰林院的官舍,若是自己的上峰,少不得要走動走動;就是不是上峰,估計也是世家子弟。
男人們聽內(nèi)人說是個后生,帶了一個老媽子,應(yīng)該是等明年科考的世家子弟,那就代表仕途不愁。
新落成的蔡家小院內(nèi)。
一個婦人爽朗的笑著,笑容透亮明快,她穿了一身灰色麻布做的襖子,沒有一個補丁,頭發(fā)梳的一絲不茍,只用了一塊黑色的絹巾在腦后挽了一個髻,臉圓圓的十分愛笑,一看便是一個干凈、利落的婦人:“老嫂子,您可說我心坎里去了,以后啊,住的近了少不得讓大家?guī)鸵r,到時候您可別嫌我煩?!?
“怎么會,怎么會,大家鄰里鄰居的住著?!闭f話的大嫂子也是個爽快人:“就是不知,你主家姓什么???”
蔡嫂子笑的更高興了,一點不介意被人認為是蔡夅的老媽子,何況上京城的人多會說話,問的是‘主家’,一聽就讓人覺得她家小叔子有本事、不一般,她真恨不得這樣認下來,襯的她家小叔子更了不得,讓人高看一眼。
可是她小叔子,犟脾氣,她要敢亂說,他就能跟她甩臉子。文化人甩臉子也有意思,不怒也不跟你講道理,他不吃飯,是真不吃啊。蔡夅干出過將他自己餓暈過去,也要盯著她控訴她下次還敢不敢認是他娘!
哎呦,把她嚇個半死,怎么哄都不行,都要跟她犟到底,她是真怕這小叔子,看著斯斯文文的,不聽話的時候那也是真不聽話,小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能不吃飯嗎!所以蔡嫂子不敢胡說:“那是我小叔子,我夫家姓蔡,過世的早,我們是從蘇江府那邊來的,他是青山書院的學生,為了明年秋試來的。”
“青山書院,我知道,隔壁周嫂子的相公就是青山書院出來的,八大書院之一,你小叔子也很厲害吧,一看就會讀書?!?
蔡嫂子毫不謙虛:“也就是案首,肯定不如周大人見多識廣?!?
案首?。慨斈曛芗蚁喙刹皇前甘?,都能考中前十甲進入翰林院,蔡家這位學子豈不是更不簡單,又能單獨住一個院子,小叔子定然很有本事吧,看著眼前的婦人也不像富裕的,現(xiàn)在身上卻沒有補丁,笑容明朗,院子收拾的也整齊,忍不住說了句:“弟妹,你也熬出頭了?!闭f完有些后悔,住在這里的都是要臉的人家,誰愿意被人提這些。
蔡嫂子不覺得如何:“是啊?!逼鋵嵳f著心虛,也就早幾年困難些,學院束脩高,她要做很多活才勉強湊夠束脩,筆墨都是摳摳索索的。
但后來蔡夅進了青山書院,就能補貼家里了,也沒苦幾年:“嫂子進來坐會?!?
“不了,不了,該做飯了,我先回去,晚了孩子們該鬧了?!逼婵鞀p敩
“那你等一下?!辈躺┳尤N房包了三個白面饅頭、五個雞蛋,給她帶走:“本來我是要親自去送的,我這幾天也忙,剛把院子收拾整齊,正好嫂子來了,省得我跑一趟。”
蔡嫂子覺得這句話說早了,事實證明她還是多跑了一趟,因為隔壁院子里不止住著張家嫂子,還住著好幾戶人家,她準備的見面禮險些不夠用。
晚上吃飯的時候,蔡嫂子家桌子上放上了高粱面和菜和在一起的饅頭,白面的送完了,早知道一家給一個,誰能想到一個院子里住了那么多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