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卡憂心的看著我,手放在我的額頭上,“可是你真的很燒?!?
“不要緊的,左邊抽屜里有沸騰片,就要麻煩你幫我倒杯水了?!蔽覍λ骺ㄐπ?,她快速翻出藥片,倒了一杯溫水,白色的沸騰片溶解后,她幫我端過來,扶起我,“妝姐,我是新來的,你對我說話不用這么客氣?!?
我喝了一口水。燈光下,我看見索卡太陽穴上有一塊被燙傷的疤痕,我摸了一下,她尷尬的躲了躲,我放下水杯,拉起她的手,“是不是場子有小姐欺負(fù)你?”
可能我猜到了索卡的痛處,她咬緊嘴唇,用力的點(diǎn)了一下頭,“妝姐,她們都欺負(fù)我是新來的,跟我住在一個宿舍的小姐,每天下臺后心情不好,就拿我出氣,我擔(dān)驚受怕的,連覺都睡不好?!?
聽著索卡訴說自己的遭遇,回想我十五歲時被賣進(jìn)國色天香,剛進(jìn)場的時候,誰不都是一樣呢?那時候?qū)Νh(huán)境不熟悉,每天都要陪不同性情的客人喝酒,好話說盡,還被打耳光,灌酒都是常事??腿撕貌蝗菀讘?yīng)對下來,又要看小姐們的臉色,她們欺負(fù)我和洛珍還有金曄是新來的,媽咪知道后,也不過口頭上指責(zé)兩句。
數(shù)著天熬過來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不想在回想,那種滋味到底有多苦,只有真正體驗(yàn)過后才知道。所以我非常理解索卡的心情。我看著她太陽穴觸目驚心的疤痕,心里說不出的滋味,我環(huán)視我們的三人宿舍,空落落的。
我柔聲安慰她,“你別害怕,也別擔(dān)心。如果你愿意的話,就搬過來跟我們住吧,這個宿舍原本就是三人間,金曄搬走了后,月姐也沒有安排小姐進(jìn)來,你想住,我就給月姐說一聲。”
“真的?”索卡喜出望外,“你沒騙我妝姐?你真的讓我搬來跟你住?”
“嗯?!蔽颐念~頭,她今年看上去不過十六歲,我在心里嘆了一口氣,“不過,你剛才在衛(wèi)生間也看到了,我自從跟了順哥后,樹敵太多。國色天香就是這樣,誰跟誰走的太近,久而久之,就會被她們認(rèn)為,咱們是一伙的。”
“放心吧妝姐?!彼骺ㄠ嵵氐恼f,“你現(xiàn)在護(hù)著我,以后我也會護(hù)著你的!”
我摸著索卡的手,想起了金曄。以前,她沒搬走的時候,總在深夜鬧著肚子餓,開始丁玲咣當(dāng)?shù)淖鲲?,金曄的?chuàng)新菜式,總是能成功的嚇我和洛珍一跳,什么醬炒西紅柿,蘿卜炒荷蘭豆,五花八門的,她邊做還邊唱歌,吵得我和洛珍睡不著,就干脆拉著我們起來,品嘗她的手藝。先開始,洛珍很抗拒,最后也吃上癮了,要求金曄多做幾樣。
這間宿舍,離月亮最近,晚上不拉窗簾,清冽的月光會把屋子照的驟亮。我從媽咪那要了一張珊瑚絨的毛毯,鋪在飄窗上。我們?nèi)私?jīng)常在深夜,背靠著背,看月亮,談理想,說說心里話,看著月亮陰晴圓缺,每到十五就圓的像一張餅。那時候的生活,簡單又安心,我曾以為,我們姐妹三人,會一直走下去……
“你哭了……”索卡用手幫我擦著眼角的淚,我深吸一口氣,淚中帶笑,“我就是心里難過……”我哽咽著,想起了洛珍,又想到了金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