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倩傍晚提前一個小時從公司溜號,要換做平常她是萬萬不敢的,但今天程毓璟不知道在忙什么,并不在辦公室內,按照冉倩掌握的行蹤,他應該是離開公司去辦私事了。
冉倩作為總裁秘書,在某種程度上,只有程毓璟才能管她,她和何于職位方面是平起平坐,所以她離開時不少人看到,但誰也不好說什么,何端著咖啡從休息區(qū)回來,走廊上看到冉倩匆忙收拾東西離去的背影,他猶豫了一下喊住她,冉倩有些不好意思的朝他眨眨眼,“母親給我安排的,我不好拒絕?!?
何搖頭,“我只是祝你好運。有些人幡然悔悟的話,千萬再不要錯過?!?
他故意把“有些人”和后四個字咬得很重,可奈何冉倩這樣智商是參悟不透的,她只當是一句祝福,大大咧咧的揮了揮手,小跑著擠進電梯。
何看了一眼程毓璟的辦公室,空蕩蕩的辦公桌后,是來不及收好的椅子,似乎離開得非常匆忙,他笑了一聲,走到辦公大廳,拍了拍手掌,所有職員都朝他看過來,還以為是什么重要指示,結果何微笑著開口說,“你們也有一段時間沒有放長假了吧?!?
有女職員嬌滴滴的埋怨說,“是啊,年假都才放了三天,我都來不及回老家。程氏越做越大,工資越漲越多,可我們時間也更少?!?
何點點頭,意味深長的說,“大約過不去一年,咱們就有大福利了。比如帶薪旅游,帶薪休假?!?
員工們高聲歡呼,“什么原因???”
何余光若有若無的瞟了一眼冉倩的位置,其實她和程毓璟還真是互補,吵吵鬧鬧嘮嘮叨叨,竟然能讓一向果斷又腹黑的程毓璟毫無招架之力。
每一次她攪亂他的宴會和應酬,何都能從程毓璟臉上看到無奈和崩潰,但他從不忍心苛責她,偶爾過分嚴重的后果他會說幾句重話,轉天便以何的名義送一盒巧克力之類的零食彌補她,冉倩沒有心機,容易滿足,這樣的女人,雖然并不能助益他什么,可至少不會讓他防備和厭煩。
冉倩到達約定的餐廳時,對方還沒有到,她坐在椅子上點了一杯溫水,捧著杯子往窗外看,這條街道并不像外灘和時代廣場附近那樣繁華喧囂,吵得人不得安寧,但同樣也很有味道,摩天大樓高聳入云,放映屏幕播放著今年一處新樓盤的廣告,似乎也是有程氏參與投資,她從屏幕上一閃而過的人群內發(fā)現(xiàn)了為首的程毓璟,她心里忽然有點悵然若失,大約從今天開始,她就要徹底和他的世界分割開吧。
這幾年他成了自己的執(zhí)念和信仰,她不知道忽然要將他從自己私人空間內分撥離析,會不會很疼,可她總不能毫無希望的追隨他一輩子,人也會累吧,最開始那兩年,她每天都像打了雞血一樣,知道他因為常年應酬胃部不好,她每天都自己熬紅豆粥或者黑米粥,放在一次性杯子內,扣住一個杯蓋,很早到達公司,放在他辦公桌上,看著他喝下去的那一刻,她會覺得非常幸福,就像一個妻子對待丈夫那樣,在此之前她從不知道,原來她可以這么輕而易舉就獲得一份滿足。
后來兩年,她有些疲倦,留一杯粥的習慣還在,卻漸漸有些意興闌珊,她受不了這么毫無進展的原地踏步,她會沖動會瘋狂,直到最后這一年,她似乎處在一個茍延殘喘的狀態(tài)中,很累很累,還在固執(zhí)堅持,卻清楚已經(jīng)扛不了多久。
薛宛愛蔣華東,但也不可能在對方毫無回應的情況下等到他五年,她那么清高驕傲,冉倩也并非低賤到塵埃中。
她做了任何女人都無法做的丟臉到家的事,她用了滿腔熱忱和全部勇敢追逐程毓璟的腳步、逗他笑、陪他懷念薛宛、接送喝多的他回家、伴他深夜看文件、和他在公司內加班到很晚。
然而這世上最深的仇恨,大約就是一廂情愿吧。
餐廳門此時被推開,進來一個風塵仆仆的年輕男人,大約在三十來歲,他隔著厚重鏡片張望了一圈,朝著冉倩走過去,他站在旁邊非常溫和說,“您是冉倩冉小姐嗎。”
冉倩點點頭,欠起身子和他打了招呼,他坐下后將公文包放在一側,“下午忙著開個在這邊調研市場,我對上海很不熟悉,之前都沒有來過,所以找了很久,希望你見諒?!?
“沒事,我也沒有等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