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毓璟沒有立刻上車,而是站在原地一邊整理著大衣一邊掃視什么,他忽然以非常迅速的步子沖向一個花壇后,一把扯出一名包裹嚴實的青年男子,那名男人手中拿著相機,很驚慌的蹲在那里,程毓璟語氣溫和,俯身望著他,“埋伏了這么久,收成一定不少,但是不覺得冷嗎?!?
那個男人臉被墨鏡和圍巾完全遮住,程毓璟看不到他的臉,他用力將男人臉上的東西扯掉隨手一擲,是一張長相普通但透著機靈臉,程毓璟目光陰冷掃了一眼他手中的相機,男人非常惶恐,“程總,我是受人之托,拿錢辦事,我并沒有要挖掘您隱私對您不敬的想法。”
“受誰之托?!?
男人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一個西裝革履的高層,年紀四十歲左右,非常白凈高瘦,操著一口廣東口音,他給了我三十萬,要我拍下您和梁局單獨會面的照片,從你們進去到雅間內(nèi)用餐再到您剛才出來,我全部從窗戶位置拍到了?!?
程毓璟似乎非常滿意男人的誠實,他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相機上,男人眼神有些閃躲,“程總…我做的就是這行工作,這是要靠著口碑接活的,我答應的事辦不到,以后這行我沒有辦法混下去?!?
程毓璟從口袋內(nèi)摸出錢夾,抽出了一張卡,遞到男人面前,往地上一摔,“五十萬,買你把膠卷給我。并且我和你長期合作,我也需要很多人士的把柄,你該知道在上海地盤,做我的手下和跟錯了主顧是怎樣的天差地別,我了解找你做這件事的人是誰,我剛剛也拿到了他梁局接觸的照片,他不過是用了我不用的招數(shù),我能把你抓出來,就證明我自有辦法制服他,你最好考慮一下,跟著一個無能雇主得罪了我的下場?!?
男人又思索了片刻,將相機雙手遞上,趁程毓璟拿出膠卷的功夫,將那張卡揣進口袋內(nèi),程毓璟擺了擺手,“走吧,對方問起,你就說沒有機會拍攝,我太狡猾,將窗子關(guān)住,從后門離開了望江閣,他也不會怪你,將他給你的錢退回去,這五十萬,是我買你照片的報酬?!?
男人聽了如獲特赦,轉(zhuǎn)身便飛快消失,程毓璟握住膠卷,將它打開,迎向天空的位置,透過蒼白的光望著上面模糊影像,冷笑了一聲,塞入口袋中。
他們坐上車后,冉倩坐在旁邊看著程毓璟緊繃的側(cè)臉,她遲疑著伸出手戳了戳他的手臂,“是不是我壞你的事了?!?
“和你沒有關(guān)系?!?
程毓璟望著前方路況,語氣有幾分冷意,“他原本就要我奉財奉色,我不肯,他面子下不來,自然要拿我最要的東西來威脅我,可我也有我的底線,大不了就放棄,總不能為了達到目的,任由他作威作福。來日方長,我栽的跟頭,我會用另一種方式再還回去。小不忍則亂大謀,他現(xiàn)在握住了我最渴望的命脈,我就讓他三步,等他于我而再無用處,我會讓他摔得永無翻身機會?!?
冉倩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沒想到她這樣普通也會有人打她的主意,早知道她也濃妝艷抹成青樓妓女的模樣,再點個瘊子弄一顆媒婆痣,看梁局倒不倒胃口。
她垂著頭小聲說,“這次的損失從我工資里扣吧。”
程毓璟原本還有些煩躁,在聽到冉倩這樣愚蠢的話后,忍不住笑了出來,“那你的子子孫孫都要白白為程氏效力了,冉秘書,你還真是天真得不諳世事?!?
難道是自己將她保護得太好,以致于對待商場官場的陰謀和規(guī)則她完全不懂,如果她單獨做事,會不會吃大虧。
程毓璟抿唇沉默下來,他側(cè)眸看了看冉倩,她似乎還在自責,并沒有意識到這件事和她沒有半點關(guān)系,程毓璟想起多年前的薛宛也是這樣,善良到喜歡將任何事情的惡果都歸咎于自己身上,他不清楚自己從什么時候開始把冉倩看成了薛宛的影子,對她縱容到讓人看了過分的地步,這世上錯過的姻緣太多太多,他很怕冉倩會離開她,就像薛宛那樣,忽然就走了,他根本無力挽留。
那種將他湮沒的窒息的潮水和黑暗,他此生都不想再面對第二次。
到達公寓門外時,冉倩一邊解著安全帶一邊嘟嘟囔囔說,“我的子子孫孫還不是你的。你要狠得下心不給工資隨便你。”
程毓璟并沒有聽清,他“嗯?”了一聲,冉倩臉有點紅,她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忽然傾身過去抱住程毓璟的脖子,在后者非常驚訝的目光下吻上他的嘴唇,濕漉漉的感覺蔓延在唇瓣上,他們都睜著眼睛,彼此放大的臉在一點點變紅,火燒火燎的似乎要烈火焚身,程毓璟克制了許久才沒有使自己失態(tài),他當時在想,深吻進去的話,會是怎樣的感覺,大約和從前吻過的女人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