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華東二月份出獄,但具體時間他不肯讓獄警透露,任憑顧升怎樣詢問,獄警都以要尊重他本人意愿為由,不說半個字。
小玉璽留起了長發(fā),不再是那個小蘑菇頭,黑亮的長發(fā),會說話的眼睛,粉嫩粉嫩的臉,還有時不時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聰慧,帶出去從來都是一大片驚嘆聲。
自從那一次她被我嚇哭后,再也不敢提讓顧叔叔做爸爸的事,但我看得出來,她非常喜歡顧升,每次幼兒園家長會,她總是跟我耍心眼說,“媽媽,你明天去找公司是吧?!?
我搖頭,“公司有程叔叔,媽媽什么都不懂。”
她揪了揪自己的額前穗兒,“那你去買衣服嗎?給小玉璽買雙鞋吧。”
我笑著說,“保姆會給你買的。明天你是不是家長會?”
小玉璽捂著耳朵,“沒有沒有沒有!你聽我們老師那三胖子胡說!”
我:“……”
轉天早晨小玉璽把顧升拉來,蹬著小短腿和他說悄悄話,顧升非??v容的對她說好,她破天荒主動要去幼兒園,還和顧升拉勾勾,結果當天下午我這個親媽被拋棄,顧升以她家長身份去開會,但是…雖然一開始我不高興,后來但我得知小玉璽被當反面典型、留下顧升談話后,我忽然覺得,蔣相思真不愧是我懷胎十月生下的女兒,到底心疼我,把顧升騙去挨老師數(shù)落。
想他顧升稱霸港城,建立恒宛,一生都風光無限,竟然被一個小玉璽口口聲聲念叨三胖子的老師數(shù)落了一頓,還真是世事難料。
其實,人家老師叫桑蟠紫。
小玉璽帶頭喊三胖子,于是整個班里都這樣叫了。
這一年的冬天,從十一月份第一場雪開始飄落,斷斷續(xù)續(xù)每半個月就下一次,到二月初最冷的深冬時,上海的積雪量已經打破了六十八年來的記錄。
小玉璽記事以來從沒見過這么大的雪,在大年初八這一天,一早就吵著叫我陪她去玩雪,剛子開車將我們送到距離小區(qū)不遠的一所公園內,我不知道小玉璽瘋起來會玩兒多久,就讓剛子開車離開,我再帶著她自己打車回去。
小玉璽整個小身子都撲入雪堆內,濕漉漉的臉蛋紅撲撲的,像一只蘋果,我笑著走過去蹲在她旁邊,和她堆了一只非常大的雪人,她天真問我,“媽媽,這是誰?是小玉璽嗎?!?
我癡癡望著這個高大的雪人,在這棟公園內非常乍眼醒目,我說,“我在看一段往事。”
往事里有爸爸,有我,有你認識的這所有叔叔阿姨,卻唯獨沒有你,沒有這樣心酸的別離,但一切都將過去。因為馬上就春暖花開了。
小玉璽回頭不知道在看什么,看了好半響,她忽然湊近來小聲說,“媽媽,那邊有個男人,他一直在盯著你看,是壞人嗎?!?
小玉璽將雪球遞到我手上,兩只手叉腰,“但是有我在,你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