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曼此時從二樓下來,就看到程毓璟滿眼猩紅要殺人一般的模樣,她本能的用手指摳住樓梯扶手,想要返回去可已經(jīng)來不及,程毓璟像是一陣風般沖到了她面前,一把扯住她頭發(fā),朝著沙發(fā)位置狠狠一扔,她尖叫著被一股巨大慣力推著前行,腳下完全收不住,生生摔倒在那堆碎片上,她的手和膝蓋都裸露,碎片刺入肉中,痛得她當即滾下眼淚,鮮血嗞嗞的冒出來,保姆嚇得握住嘴,退后了好幾步,從沒有見過程毓璟這樣恐怖,他一向溫潤如玉,謙遜有禮,從沒有做過打女人的事,黎曼驚慌看著朝自己再次一步步逼近的他,“花瓶我不是故意摔碎的,一個幾千的贗品而已,值得你發(fā)這么大火嗎?!?
“我沒有讓你住進來,是你自己擅自做主,我給你面子,沒有趕你離開,可你太不識趣,我說過什么,你不記得嗎。”
刺痛感覺讓嬌生慣養(yǎng)的黎曼眼前一黑一白的,她聲音發(fā)抖,“我記得,你不讓我進入她住過的客房,我沒有?!?
“這里她的東西也不要碰!”
程毓璟怒吼著,他跨過去彎腰用手扼住她喉嚨,死死的收緊,窒息的感覺像潮水涌了過來,黎曼臉被憋得紫紅,她瞪大了眼睛,凸出的瞳仁內(nèi)反射出程毓璟幾乎瘋了的臉,保姆嚇得失聲尖叫,這尖叫聲刺激了黎曼,求生本能讓她雙腳狠狠掙扎踢打著,她摸索著從屁股下拾出一枚尖銳的碎片,閉眼朝著身前胡亂扎去,保姆又是一聲尖叫,脖頸上的力道放松,到完全松開,程毓璟垂眸看著手腕劃開的一道傷口,皮開肉綻的地方能看到里面白色的骨頭,這一下很重,幸好沒有扎偏,否則要刺破血管,他捂住傷口,冷冷的盯著黎曼,“這是最后一次,我念在你并不清楚這里的東西來歷,如果有第二次,我會讓你父親明白,完好無缺的女兒送來,卻只能氣息奄奄回去的滋味是怎樣痛不欲生。”
程毓璟甩下這句話后,忽然走過去,將黎曼狠狠一推,他蹲在地上,用一個紅色的長方形絨盒把地上的碎片全部裝入,沒有放過任何一個細小的瓷片,然后扣上盒蓋,轉(zhuǎn)身上了二樓。
保姆在他們掙扎撕扯時通知了住在不遠處的私人醫(yī)生,對方趕來時就看到了這樣一副狼狽的場景,他放下藥箱,走過去攙扶起癡癡落淚的黎曼,將她放在沙發(fā)上,她掌心全部是細碎的傷口,滲出紅色的小血珠,右腿膝蓋被一塊小碎皮刺入骨肉中,醫(yī)生看了看等候在一側的保姆,“怎么這么嚴重?這很有可能發(fā)炎感染,我先用鑷子夾出來,上藥打一針消炎針,看這一晚的恢復情況,如果明天早晨還很不適,記得送到醫(yī)院就診,我的設備在公寓內(nèi)不方便搬運,如果不愿到醫(yī)院也可以送到我那里?!?
醫(yī)生一邊說著一邊用酒精棉球擦拭傷口四周邊緣,為黎曼分散注意力,錐心的刺痛傳來,她死死攥住拳頭,豆大的汗珠從額前滾落下來,不多時便浸濕了頭發(fā),“大夫,我以后還能跳舞嗎,我下個星期有一場舞臺劇,是我必須參演的女一號?!?
醫(yī)生仔細觀察了傷口片刻,語氣遺憾說,“恐怕不能。我只能說,不會影響您以后的舞蹈生涯,但下個星期很顯然傷口無法完全愈合,舞蹈姿勢很多比較考驗柔韌度,您一旦伸展動作過大,會造成傷口的撕開,再度感染發(fā)炎,那就不單單是上藥的問題,也許會需要手術。休養(yǎng)時間將更加漫長,為了以后的長久考慮,大約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一個月,因為扎入的實在太深了。”
黎曼非常痛苦的捂住臉,她不是故意的,程毓璟為什么要這么狠?舞蹈是她的全部,是她的事業(yè),是她除了傲人家世唯一值得炫耀和自豪的東西,下個星期的演出重要到是否可以助她一炮而紅。她卻失之交臂,僅僅因為那個贗品花瓶。
她覺得有些可笑。
程毓璟不知何時就站在二樓的轉(zhuǎn)彎處,他居高臨下望著客廳的場景,黎曼和他對視,她從他眼中找不到絲毫的愧疚和歉意,她笑了笑說,“可是花瓶已經(jīng)回不來了?!?
這句話敲擊在他心上像傾灑了一盆鹽,撕扯得他身體搖搖一晃。
醫(yī)生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他對著程毓璟打過招呼說,“那些瓷片沒有經(jīng)歷過消毒處理,是非常不安全的,黎小姐傷口目前我可以控制處理一下,但具體是否需要送醫(yī),還要看這一夜的恢復情況。膝蓋上的切口很傾斜,也非常深,輕微傷到了一點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