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可望的腦袋嗡嗡作響,他并沒有蹲下來查看副將的傷勢,而是像行尸走肉一般搖晃著跨過了副將的身體,他看見整個甲板上的士兵都在抱頭鼠竄,剛才分明是一支加裝了火藥的火箭釘在了甲板上隨即發(fā)生了爆炸,如果不是副將舍身給自己擋下了致命的沖擊波,恐怕現(xiàn)在倒在地上抽搐的就是自己了。
孫可望搖搖晃晃的走到了船尾,對正在掌舵的士兵說道:“你,你趕緊調(diào)轉(zhuǎn)船身,我們立刻回到岸邊去,我孫可望決不能死在這里!”孫可望的嘴一張一合,他的耳朵已經(jīng)短暫失聰,聽不見自己的說話聲,但是他很肯定,自己的命令已經(jīng)傳到了這名掌舵士兵的耳朵里,那士兵吼道:“將軍,不是小人不想轉(zhuǎn)舵,咱們周邊全是船,小船也就算了,可是還有好幾艘板船就在我們旁邊,如果貿(mào)然轉(zhuǎn)向,肯定會和他們發(fā)生碰撞,到時候可就是船毀人亡的慘劇啊將軍!”孫可望聽不見這名士兵在說什么,可是從他的神情不難看出,針對自己下的命令這個人正在申辯著什么。孫可望大怒,拔出腰間戰(zhàn)刀架在了此人的脖子上,他咆哮道:“違反將令者,立斬不赦!”士兵無奈立刻轉(zhuǎn)動手柄,將船只掉頭。
砰砰砰,孫可望乘坐的是一艘在滁州府繳獲的官船,其堅固程度自然比一般的板船等船只要高出很多,此刻在孫可望的命令下,官船強行轉(zhuǎn)向,不可避免的和周邊的船只發(fā)生了碰撞,仗著船身高大堅硬,官船愣是將旁邊的幾艘小船掀翻,船只上的士兵紛紛落水,隨即被江水吞噬。船只之間不斷發(fā)出碰撞的聲音,和落水之人臨死前的慘叫聲疊加,魔音貫耳,讓前鋒部隊軍心渙散。轟隆一聲,正在掉頭的官船猛烈的撞擊上一艘板船,孫可望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官船上的眾人也是人仰馬翻。而下面的板船更慘,直接被撞得從中間攔腰折斷,幾乎是在一瞬間兩截船身就沉到了江底,連帶著船上的二百多名士兵,這些士兵在臨死之際也顧不上孫可望是他們的主將了,為了活命竟然不顧大家的死活,硬是將板船給撞沉,這樣的主將還算什么英雄,他們破口大罵孫可望卑鄙,有的人更是扶著漂流的木板在江面上起伏,一邊罵不絕口。流賊大軍陷入了一片混亂。
“將軍,前方紅旗發(fā)令,一字長蛇陣首尾已經(jīng)完成了包夾。”掌旗兵對張智稟報道。張智立刻展開千里鏡觀察著江面的局勢,幾乎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戮,沒有任何還擊手段的流賊被漕運艦隊給圍著打,雖然艦隊的一字長蛇陣只是薄薄的一層,但是因為火炮犀利,對方根本就近不了身,有的賊船上裝載了火藥,雖然不能發(fā)炮還擊,但是有的敵將還算是有些膽氣,竟然駕船直接撞過來,希望在臨死前還能找個墊背的,可惜的是他們一律接近不了艦隊百步的范圍就會被虎蹲炮和百虎齊奔所形成的的屏障給打爆在江心。
水面上不斷的騰起蘑菇云,那正是被漕運艦隊火炮所擊中的船只。不僅如此,即便是漕運水師的水兵也裝備了大量的二八式火銃,那是他們的防身利器,在江面上一樣可以發(fā)揮很大的作用,火炮是遠程攻擊武器,當流賊的快船沖的近的時候又會遭到火銃的覆蓋打擊,快船都是小船,也沒有什么可以遮蔽的船艙,一旦被火銃覆蓋,上面的敵兵基本上就是待宰的活靶子,都會被紛紛打死在船上。同時漕運艦隊在外圍掩護的快船也充當了清道夫的角色,但凡是想要靠近的對方快船,都會被漕運艦隊的快船攔截在江面上一通好殺。
孫可望要抓狂了,自己雄赳赳氣昂昂的率領(lǐng)五萬大軍橫渡長江,可沒想到仗竟然打成了這個樣子,窩囊,實在是太窩囊了,孫可望什么時候打過這樣的窩囊仗,士兵們一個個都成了官兵火炮的活靶子,全部被打到江水里喂魚。輕敵了,還是太輕敵了,自大西軍攻入南直隸以來,一路是戰(zhàn)無不勝攻無不克,直接打下了鳳陽中都,挖了老朱家的祖墳,張獻忠和大西軍的威望也已經(jīng)達到了,本想趁著士氣高漲的時候一鼓作氣打過長江去,可是沒想到竟然折戟沉沙碰上了如此強大的官兵水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