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兵營的加入,讓戰(zhàn)場的形勢發(fā)生了非常明顯的變化,兩邊的局面不再是一邊倒的殺戮,而是有來有往,也就是說,城上的士兵開始出現(xiàn)傷亡了。正兵營當中也有一些繳獲的明軍制式兵器,這樣一來,兩軍就可以對射對攻了,下面的弓箭也是源源不斷的射上城頭。阮成正在指揮戰(zhàn)斗,冷不丁一支利箭從他的耳邊擦過,阮成本能的閃躲,他是避開了利箭,可是身后一個守軍就沒有那么好的運氣了,被利箭貫穿了頭顱,當場慘死。
阮成下意識的伏低了身子,又是一輪輪的箭支從頭頂飛過,一片慘叫聲響起,看來身后有不少士兵都中箭了。有了前面饑兵的教訓(xùn),后面出擊的正兵營就顯得專業(yè)許多了,他們前排的士兵竟然帶著大掃帚,這大掃帚正是用來掃除鐵蒺藜的,有了這些清掃兵開道,鐵蒺藜瞬間失去了作用,而城上的火銃和弓箭有限,在下面流賊箭陣的壓制下并不能有效的給清掃兵造成威脅,而且他們也有厚重的蒙著鐵皮的木盾護身,除非是火銃,一般的箭支基本上射不透木盾,正兵營正是頂著箭雨繼續(xù)前進。
不過他們再厲害,還是防不住灰瓶和滾木礌石,這些東西還是給他們造成了不小的傷亡,高迎祥倒是準備了簡易的攻城車,但是他們的攻城車跟建虜北虜?shù)墓コ擒嚥皇且粋€檔次的,關(guān)鍵的連接部位竟然都是用粗麻繩給綁定的,這樣的東西怎么能經(jīng)得住炮轟,就算不是炮轟,只要是城上用猛火油一澆,立刻就將麻繩給燒斷了,自然攻城車也就解體了。正兵營的士兵們推著攻城車前進,轟轟轟,幾發(fā)炮彈打在了攻城車的周圍,將周邊聚集的正兵營士兵打出了幾條血胡同,一片人仰馬翻。后陣的高迎祥不由得一陣心疼,這可都是他的主力部隊啊,不同于那些沒有什么價值的饑兵,正兵要是打光了,可是對闖軍的重創(chuàng)。
“火油準備,放!”王均策也穿上了一身棉甲,參與指揮戰(zhàn)斗,雖然他不是武將,也不懂什么戰(zhàn)術(shù)戰(zhàn)法,但是用猛火油燒攻城車他還是明白道理的,所以他立刻指揮身邊的衙役將已經(jīng)準備好的猛火油拋下了城頭,陶土做成的壇子碎裂,黃色的猛火油流了一地,一股刺鼻的氣味傳進了闖軍正兵營士兵的鼻腔里,有些經(jīng)驗的老兵立刻驚叫道:“小心!是猛火油!”下一刻,城上射下了一輪火箭,瞬間將猛火油點燃,這可不是一般的燃燒,而是爆燃,甚至出現(xiàn)了火球,轟的一下,整個攻城車都被籠罩在火球當中,推著攻城車的士兵頃刻間成為了火人,他們?nèi)砻盎?,瘋狂的跑動著,甚至將身邊的同伴點燃,烈火焚身的痛苦誰能忍受,他們尖叫著慢慢被燒成了一團,蜷縮了起來。
扛著云梯的正兵營士兵雖然人多,但是聞喜縣的城墻就那么長,隊伍再多也無法展開,就是前面的軍隊死完了,后面的人馬填補進去。防守的武器如雨般砸下,將正兵營的士兵打的落花流水?!瓣J王!可不能這么硬打了,這樣打下去咱們的兵馬消耗不起啊?!备哂樯磉叺拇髮ⅠR光玉出道。他在闖軍的地位頗高,算是高迎祥麾下的二號人物,說話自然很有分量,眼看著正兵營的士兵死傷無數(shù),他也動了心思,不能這樣持續(xù)的消耗下去,必須換一個打法了,其實所謂義軍,最拿手的打法就是運動戰(zhàn),不跟官兵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他們打的就是一個靈活,利用官兵需要守城,且分散各地的弱點,在運動中殲滅敵人,各個擊破。這一次,闖王鐵了心的要打聞喜縣,一開始馬光玉也弄不明白是為什么,后來他才漸漸意識到,其實形勢對于闖軍來說已經(jīng)是相當不利了,背后的太原府已經(jīng)被方孟亭死死守住,最起碼闖軍現(xiàn)在沒有好的辦法能打進太原府,而西邊是楊鶴的兵馬,陜西有洪承疇,孫傳庭這些個猛人在,并且張存孟等義軍已經(jīng)被擊潰,那陜西的局面就已經(jīng)被朝廷漸漸控制住了,這樣一來,陜西也不好打。東邊是北直隸,那可是京師重地,闖軍就是再狂,也不敢去京師附近撒野,北直隸的兵馬可不是鬧著玩的。所以,唯一的出路就是南邊,如果能打下聞喜到平陸縣的通道,大軍就可以渡過黃河,不論是進入河南,還是進入湖廣,又或是借道四川,總之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不受楊鶴大軍的限制了,所以聞喜縣這個釘子必須要拔除。
但是這樣的打法不行,打仗最忌諱的就是添油戰(zhàn)術(shù),白白的損失兵力,從他們掌握的情況來看,城上的守軍不過兩千余人,可是自己的損失且不算饑兵已經(jīng)死傷過萬,便是后面出擊的正兵營,損失也遠遠超過了兩千,這樣一看,自己的損失豈不是比聞喜縣的所有守軍加起來還要多很多倍?馬光玉立刻叫停。高迎祥心中也在打鼓,沒想到一個小小的聞喜縣竟然如此難打,這些朝廷的士兵怎么就這么堅強,非要跟自己對著干,若是打下來了,定要將守將和聞喜縣的縣令大卸八塊泄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