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十,大理寺詔獄。到了袁崇煥行刑的日子,他在獄中早已知道今天就是行刑的日子。對于死他不怕,但是這樣的死法他不甘心。他是遼東督師,就算不能做到馬革裹尸還,也不應(yīng)該在民眾的唾罵中窩囊的死去。特別是他還被判了剮刑,甚至袁崇煥聽同情他的獄卒說,外面很多不知情的老百姓還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袁崇煥不禁慘笑,盡心盡力防守遼東,竟被朝中奸佞所害,落得個(gè)這樣的下場。特別是聽到韓爌和錢龍錫兩位大人竟然因?yàn)樗氖虑檫B累罷官更是悲從中來,不吃不喝,枯坐多日。直到十月九日晚,因?yàn)槊魈炀鸵行?,所以獄卒特地準(zhǔn)備了豐盛的飯菜給袁崇煥飲食。袁崇煥一反連日常態(tài),將面前酒菜吃喝個(gè)精光。又找獄卒要酒,直至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初十早晨,早有大理寺典獄官來到袁崇煥的牢房中給袁崇煥驗(yàn)明正身?!岸綆煟谙乱彩欠蠲惺?,督師莫怪!”典獄官拱手給袁崇煥施禮,袁崇煥手上和腳上都帶著鐐銬,無法還禮,但是他雙目炯炯有神的盯著典獄官道:“袁某明白,還請大人速速辦理,袁某倒要出去和這幫宵小見上一見!”典獄官有些尷尬,畢竟今日的監(jiān)斬官是周延儒,副官是王永光,梁廷棟。典獄官身后的押運(yùn)人員全都是兵部的人,袁崇煥這么說十有八九會被梁廷棟聽了去,他倒是一死百了了??墒亲约旱牡洫z官還想干下去呢。所以他只好不答話,只是辦理手續(xù)。
這次除了袁崇煥被判死以外,他的家人周延儒等人也沒有放過,本來是準(zhǔn)備將他滿門抄斬,可是溫體仁怕遼東那邊出事,所以只好退了一步,將他的家人流放海南。今日袁崇煥行刑之后,明日他們就會啟程,由刑部的衙役押送前往海南服刑。
嘩啦,嘩啦,腳上鐵鏈嘩嘩作響。袁崇煥邁開腳步向大門口走去,身后的兵丁想要扭住他的手臂。袁崇煥一聲暴喝:“放肆,本督豈能容爾等無禮?!痹鐭ㄔ谶|東指揮大明二十萬精銳,積威甚重,如今怒目圓睜,督師之威迸現(xiàn),身后的兵丁哪里見過這樣的架勢。立刻嚇得將手縮了回去。人人都說袁崇煥手握雄兵,不怒自威。今日一見果然不假。袁崇煥自顧自的向大門走去,早有獄卒前去打開了大門,刺眼的陽光照射進(jìn)來,袁崇煥本能的伸手前去遮攔。出了大門,袁崇煥貪婪的猛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哈哈哈,牢中氣息污濁,果然還是這天牢之外讓人氣息順暢,今日天氣甚好,正是袁某歸西的好日子啊?!闭Z間透露著悲壯。門口的囚車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天牢的老獄卒上前將囚車的木門鐵鏈解開,打開了木門。然后做了一個(gè)請的手勢:“督師,請!”
“唔!”袁崇煥點(diǎn)點(diǎn)頭,踏步邁上了囚車,啪的一聲,木門關(guān)閉。袁崇煥筆直的站在囚車中,只將頭顱伸出囚車之外。馬夫揚(yáng)起馬鞭,催動馬匹將囚車駛出天牢。身后的兵丁上前分列左右。一行人浩浩蕩蕩往菜市口而去。菜市口那邊早就已經(jīng)是人山人海,被虛假消息洗腦的不明真相的民眾已經(jīng)是排滿了街道兩旁,就等著看奸臣伏法。
袁崇煥的囚車一出現(xiàn),數(shù)萬民眾立刻躁動起來。有人指著袁崇煥破口大罵道:“奸臣!死不足惜!”“漢奸該殺!”“勾結(jié)野人,不知羞恥!”每句話都像刀子一樣戳在袁崇煥的心窩子上,袁崇煥很想喊冤,可是他知道木已成舟,再怎么說也是于事無補(bǔ)。罷了,功過自有有識之士評說。隨后,臭雞蛋,爛菜葉不斷的扔在了囚車之上,將袁崇煥全身弄的臟亂不堪。袁崇煥毫不在意,只是想著自己這一生的作為,恍惚間他想到了劉毅,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還好,還好,大明也算留下了一顆種子。只要劉毅的新軍能在大明生根發(fā)芽,將來建立成天下第一強(qiáng)軍,不信建虜敢來大明作惡。又想到了老師,老師已經(jīng)年過古稀,竟然還要受累督師遼東,這都怪自己無能,沒將遼東經(jīng)營好,以至于皇太極趁虛而入,老師這么大年紀(jì)了還要給自己去收拾爛攤子。這次遼東精銳損失慘重,祖大壽何可綱這幫驕兵悍將,老師打理起他們來又要費(fèi)一番心神,如果因?yàn)檫@件事不能讓老師安享晚年,他袁崇煥就是大罪人。袁崇煥在囚車中不禁有些懊悔的搖頭。
菜市口的刑場早已經(jīng)布置完畢,監(jiān)斬官也已經(jīng)全部就座。就等著袁崇煥被押運(yùn)前來。今日已經(jīng)是秋分之后,京師的氣溫漸漸的下降,開始冷了起來。明朝跟所有朝代一樣,也是秋后問斬。秋后問斬起源于戰(zhàn)國時(shí)期《禮記·月令》之孟秋之月記載:“涼風(fēng)至,白露降,寒蟬鳴,鷹乃祭鳥,用始行戮?!币馑际钦f:天氣漸涼,霜降開始,天氣冷的蟬已經(jīng)開始哀鳴了,鷹因?yàn)橐螟B以祭祀,開始長空抓鳥殺戮。故此,人們認(rèn)為,秋后,鷹都開始?xì)ⅧB祭祀了,人類也就可以問斬犯人,以伸張正義了。
而菜市口的來源則是在元朝時(shí)期,著名愛國文臣文天祥在此處被殺害。血跡被黃土覆蓋,后來有人在此賣菜,生意越來越好,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菜市口。所以是先有刑場再有菜市口。